可此刻不断响起的鸣笛声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思维难以集中,脑海里只剩下他们带走了棠溪念,他们抢走了她心爱的人,他们不是来保护她的,是来伤害她的。
她像只被围堵的困兽,眼眶红得厉害,意识逐渐混乱,泪水模糊了视线,后方步步紧追的车辆似要夺走她的一切。
为什么都要和她抢,为什么都要把棠溪念从她身边抢走!
黎桉呼吸渐重,胸腔剧烈起伏,哭到缺氧的大脑愈发昏沉,如同弥漫了脑雾,在一声声“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与在耳边回荡着的“想要你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中,她选择了最为极端的应对方式。
车辆突然变道,以失控车速撞向了桥边护栏。
南英大桥,湖底若深渊巨潭,护栏一断,坠下去,几分钟就会沉没,几乎没有生还可能。
而黎桉的速度,桥侧必然会断裂粉碎。
就在即将与护栏相撞瞬间。
砰地一声!
一辆受到惊吓地小货车与黑色轿车相撞,截停了失控车辆的自杀式挽救。
车身碎了一半。
黎桉当场昏迷,血流不止,右手还握着方向盘,头抵在盘上,左手垂了下去,鲜血从指尖滴落,砸在了无人接停的电话上。
副驾半边因撞击凹陷变形,车辆碎片飞落得一片狼藉。
周围迅速拉上了警戒线,响起高频警报声的救护车与棠溪念离开的车辆擦肩而过,向南英大桥急速驶去。
尽管事故现场已被团团围住,可这么大阵仗纸终将包不住火,一张照片在网上流传没多久便被全面封锁,照片里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从救护车上垂了下来,了无生气。
与此同时,收到噩耗的黎珏年岁太高,突发了心脏病,同一家医院,同一个姓氏。
抢救室大门紧闭,红灯高亮。
黎珏的情况更加危急,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已然衰退,接受不了突发性巨大打击,黎桉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万万承受不了。
医院叫来了医学界泰斗坐镇,红色幕僚进了手术室,玄科双管齐下,强行为黎珏续命。
这个年岁突发心脏病,要不了多久就会断气,黎珏直撑到黎桉已脱离生命危险的告知,才抬起颤巍苍老的手,在秘书掌心写下,“让小桉,别自责……奶奶……给小桉,装下一世的家……”
人类的力量太渺小,她要变成星星,在天上,守护她的小桉。
黎珏张了张口,艰难出声,“传……达……”
秘书泪如雨下,已是泣不成声,接收着她跟随黎珏几十年来,最后一道指令,“是!”
天际划过一束流星,彼时,心电监护仪拉成平线,一代英雌落下帷幕。
警员脱帽致敬,医生护士低下了头,鞠躬默哀,静默的手术室抑不住悲痛的哭声。
黎珏逝世消息一经确认,京市便降下了半旗,举国哀悼。
许是祖辈积德,福荫后代,黎桉车祸严重,手术却奇迹般成功。
医生道:“先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情况稳定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江宁紧紧握着医生的手,眼睛红肿,嗓子发出啊啊地声音,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
悲伤过度,失声了。
泪水从下巴滚落,他瘫软的身体和重创的精神已经坚持到了临界点,滑跪了下去,栽倒在地。
“有人晕倒了!”
黎宴清坐在监护室门外的椅子上,闭着眼,后脑抵在医院冰冷的墙面,一夜白头。
她不声不响,只头发根根落了霜,悄然浮上白意,哭都哭不出来了。
黎家清正廉洁,为国为民,不曾拿过群众一针一线,贪过一米一面。江氏捐款无数,从不吝啬慈善,为何到头来,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南英大桥车祸案加了密,没人知道伤者是谁。
黎桉许久不来基地,经理打了电话询问,dl赶到的时候,黎桉还没出重症监护室。
一诚握着嘴,不敢哭出声,几个人失魂落魄的蹲坐在监护室门口的地上。
经理和教练低声啜泣,两个大男人狼狈地抹着眼泪。
怎么一个夏季赛没见,就变成了这样,怎么谈个恋爱,就谈的搭上了半条命。
陆时颜不复往日的活泼欢腾,医院找来坐镇的医界泰斗陆英,是她奶奶,她和家里关系并不好,看到黎珏逝世的新闻,第一次打了电话问情况,陆英顺便跟她说了黎桉也在抢救的事。
一眼扫去坐在一排的dl,陆时颜默默蹲了过去,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