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知他误会了,心下一慌,赶了出去,说道:“萧大哥,不是这回事,你误会了!”
待她赶出屋外,只见四周雪花飘落,木叶无声,哪里还有人的踪迹?
她心道:“只因我又蠢又笨,着了董星潭的道儿。萧大哥定误会我是坏女子了,他生了气,此后再不肯来见我啦。”一时,心中又愤怒,又伤心,只觉双膝一软,坐到在雪地上,低低地哭出声来。
正淌眼抹泪之际,只见眼前雪地上出现一双干净的云靴。她心下一喜,抬头看去,过见那人眉眼如画,正是萧别情。
他垂眸看着她,神情淡淡的。
花小蝶忙抬起手背擦去眼泪,说道:“萧大哥,你听我与你细说,不是这样的!”
说话之间,只见萧别情伸出手来,手中是一个人形木雕。
他说:“你这人不好,既有了家室,便不该有二心。这个还与你,此后我不再与你相见。”不待花小蝶说话,已将木雕抛给她,右手里却另有一个未成形的木雕,只知雕了衣衫发饰,却没有五官。
他想了想,还是说:“你送我礼物,我便想还你一个,却一时记不起你的模样,便来看看。现在我将你的还与你,这便不用给你了。”说罢,展开五指,只听“咔嚓”一声,木制雕像在他手中碎成齑粉,风一吹,便散了。
花小蝶恐他此次一走,此生当真不再与她相见,便大声道:“萧大哥,你从不冤枉人,也莫要冤枉我。我将事情远远本本说与你听,你便知晓了。若你听后仍讨厌我,我也不多说一句话,好么?”
萧别情到得此地时,恰好听见董星潭说的那一番话,只当她三心二意,不是个好人,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恼怒,更多的是厌恶,便不愿听她说话。此时见她泪眼巴巴,心中已镇定下来,只觉冤枉人不好,便顿下脚步,说道:“你说。”
花小蝶握住木雕,只觉木雕尚有他掌心余温,心下一定,缓缓站起身来,行至他身边,将自己如何惨死,如何还魂,如何被人追杀,如何遇见他之事与他说了,丝毫不漏一事。直说了半个时辰才说完。
萧别情听了,时而点头,时而蹙眉,只不发一言。
花小蝶恐他不信,竖起三指发誓,正色道:“我若扯谎,便叫我天打雷……”
“劈”字尚未出口,只听萧别情道:“我信。天下奇人异事甚多,我虽未经历这样奇事,却不代表没有。”
昔日,他便觉这女孩儿很是奇怪,一时文质彬彬,一时又跳脱活泼,一时叫他“萧大哥”,一时又叫他“萧公子” ,倒像两个人似的。直到此时,心中疑惑方解。
花小蝶叹了口气,说道:“我寄托在柳姑娘身上时,她已很虚弱了。只念着魏公子身边另有他人,心中放心不下,才强撑着出来相见。后来,她告诉我,她醒来的时日越来越少,只怕大限将至,然舍不下魏公子孤零零在世上,便要我代替她活下去,陪在魏公子身边,免他伤心苦痛。”
说着,只觉他二人实是造化弄人,好好的一对眷侣,便这样散了,心中不由得替他二人伤心起来。
萧别情闻言,眼波微闪,似也被触动,便道:“世上果有这样情深之人。你可应下了?”
花小蝶道:“昔日我为了给娘和哥哥换解药,曾用刀子伤了自己,也就是柳小姐的身子,我过意不去,便说,若她有吩咐,我必定照做的。只是……只是……”她连说了几个“只是”,一滴泪珠儿顺着脸颊滚下,只说:“只觉得此事对魏公子不起。”
萧别情听了,取出一方雪白手帕递给她,温声道:“莫哭。你若不愿意,便不答应她。这是她的因果,不是你的。”
花小蝶道:“可是……可是我承了柳小姐的情,这是我欠她的,我……”
话音犹未落,只听一人冷冷道:“谁要你还了?你不配!”
花小蝶一听这声音,霎时浑身一冷。扭头看去,只见魏舟立在一丛凋零的草木前,脸色黑得像天上的乌云。
花小蝶心下大惊,结结巴巴道:“魏公子,你……你……听见了?”
话音方落,只见魏舟身形一闪,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说的是假的,我不信!世上岂有这样怪事?”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嗓音已然颤抖起来。
花小蝶脸色苍白,见他眼露杀意,抖着唇道:“我也希望这是假的,你和柳小姐都是好人……我……我宁可自己的命运不改……也只盼你们好好儿的……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