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士兵亮出弯刀,呼啦啦围上来。忽然,屋外飘来一阵清冽而悠扬的笛声,众人尚未回神,只听“当当”“哎哟”声响,地上已多了数十把明晃晃的弯刀,士兵们已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魏舟只觉一股巨力迫得五脏六腑生疼,耳畔嗡嗡作响,险些站不住脚,大声喊道:“捂住耳朵!”
众人闻言,纷纷伸手捂住耳朵。
殷若花耳畔嗡嗡作响,亦觉头疼欲裂,不由得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妄想挡住这奇怪的笛声。
混乱之间,隐隐听得有人大喊:“梅花公子!”
“是梅花公子,他果然在暗处!”
殷若花心道:“是萧公子来了!”
正想着,忽闻一阵淡淡冷梅香传来,她只觉身子腾空而起,殊不知已被人拎住衣领提了起来。
只听那人淡淡道:“走。”
霎时,只觉天旋地转,耳畔冷风掠过,她迷迷糊糊地想:萧公子救我离开,是我为好,可是……可是……”心中一时挂念着魏舟,思及另有一女子日夜陪伴他身侧,不由得回头看他,只见他亦冷冷盯看着自己,立时心痛如绞。
02
山巅挂着一弯陇黄的月牙。
山风拂过,竹影摇曳。
殷若花前一刻还坐在树下独自哽咽,下一秒忽抬起头来,眼露茫然。
她眼圈儿虽然红红的,神色却已十分平静。
她从草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抹了抹面上的泪痕,对萧别情微行一礼,说道:“多谢萧大哥三番两次救我性命,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啦!”
萧别情垂下眼睫向她,淡淡道:“你谢错了,我只是不愿让别人杀你。”
殷若花点头:“我晓得的,若我不能找出真正的殷若花来,就会被毒死,但幸得萧大哥三番两次救我,否则我等不到毒发便已死了,小妹当真感激不尽!”
萧别情想了想,略一点头,赞同道:“倒也是,你多保重罢!”语罢,转身离去,白衣在月色下缥缈如烟。
地上映出细长凌乱的树影,一阵风吹来,怪影摇晃,似地狱里伸出来的鬼手,格外瘆人。林深处传来一阵凄厉怪叫,恍如鬼嚎,不知是怪鸟还是野兽。
殷若花打了个激灵,忙快步跟上,问道:“萧大哥要去哪里?”
肖别情道:“回家。”
殷若花脚步渐渐慢下,说道:“你现在就走了?”
萧别情顿住脚,微微侧头看她,淡淡道:“你也要去。” 他瞧见魏舟调遣了诸多兵马,为的便是捉她,但她绝不能死在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手里。
殷若花顿住脚步,踌躇不已,心道:“可是从京城到梅花崖路途遥远,若是现在回去,纵不被杀死,毒也被毒死啦,小碟一个人怎么办?”
甫一抬头,只见他已走远了,又见四周漆黑,树后怪影晃动,心中胆怯,一跺脚,说道 :“今儿就是摆明了来陷害我,如今我回去,他们定不会放过我的,索性跟了萧大哥去,在毒发之前去瞧瞧小蝶,死就死罢!”
03
白雪映着红梅。
白的更白,红的更红。
两人一狼方行至梅花崖下,只见 一人跪在雪地上,正放声大哭。
殷若花定睛一看,只见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他身上虽穿着棉袄,脸和手却已被冻得发紫,两只眼圈儿冻得像桃胡,甚为可怜。
那男娃一见萧别情,眼里又是欢喜,又是伤心,不住地哽咽道:“大哥哥,我不想离开梅花崖,只要大哥哥留下我,我做什么都肯做的……”说完,伸手抹了抹泪,又在地上连磕了两个头。
殷若花见他十分可怜,忍不住问道:“萧大哥,他犯了什么错,要将他赶出去?”
萧别情道:“他没有犯错。”
殷若花道:“没有犯错,那干么要撵他走 ?”
萧别情正欲开口,话到嘴边,又觉懒怠解释,便淡淡道:“不与你相干。”
此时,云峰上已缓缓放下小船来,白狼当先跳上去,萧别情随后,瞧也不瞧那孩子一眼,似乎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殷若花心下不忍,转头瞧向那孩子,只见孤零零跪在雪地之中,呆呆地看着萧别情,眼中泪意点点,心下不忍,便蹲下身,柔声道:“他干么要撵你走?”
那小孩听她一问,眼泪如檐下的雨滴,被风一吹,扑簌簌落下来,小声哽咽道:“这这是梅花崖的规矩,过了十岁,就不能在待在这里了……” 说着,只觉自己被爹娘赶出门一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在雪原上一圈圈漾开。
萧别情淡淡立在船头,淡淡道:“走罢!”
殷若花和那小少年一齐转头看向他,而他却只盯着殷若花,这话便是对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