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03

庸俗情歌/乔迹

晋江文学城原创首发

-

把合作商的人交接给同事后，郑希文脱掉身上的工作服，出了参观车间，朝行政楼走去。

卫城四季分明，春季尤其漫长。

路边绿化带里只有修剪整齐常青灌木，梧桐树枝杈初萌芽，指向青蓝色天际。

郑希文举着手机，回答电话那头的问题，“正准备下班。他五点五十六到，对吧，我回办公室拿车钥匙，应该差不多。”

电话那头说好，问她是不是穿了上次逛街买的那条裙子？

郑希文轻笑一声，“这才几月，冷着呢。”

她回办公室拿了车钥匙，转去更衣室。几个同事正在收拾东西，见她推门进来，打了声招呼，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们正聊着呢，小郑，你今天接待立辉那边的人，有没有看到新老板？”

“没。立辉换新老板了？”郑希文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衣服，换掉工装。

同事摇头，“不是。我们老板呀。不是说要空降一个大老板嘛，北都来的。”

立即有人反驳：“赛实总部在南边啊，为什么会从北都空降老板？我听说是从南边，申城来的。”

赛实主营介入生物医药和医疗器械，总部坐落在南方沿海某城，05年在卫城设立生物科技子集团。前几天行政部传言即将有大老板空降，恰好最近现老板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没由来的传闻多了几分可信度。

至于新老板会不会来、会从哪里来，没人知道。

几个同事纷纷向当事人郑希文投来好奇的目光，她耸肩，“只有几个经理。”

换回自己的衣服，郑希文跟同事摆手告别。

同事：“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今天要去接朋友。下次啦。”

-

轨道运行带着轻微底噪，窗外景物快速倒退，夕阳收尽最后一丝余辉，灯光遥远稀疏。

宋律齐坐得松散，跷着二郎腿，西裤裤腿垂顺，被一阵微风带得微晃，视线垂落，余光注意到从身旁经过的人。

男人举着手机经过，在前排位置坐下，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个时间车厢内太安静，清晰可听。

“经过阳城站了，还有半小时......嗯，朋友来接，我晚点、大概九点过去......叫叔叔不用挂心，我订好酒店了......好，没戏就早点睡，别熬夜，别担心，我应该的。到了给你消息......”

宋律齐对别人的通话内容不感兴趣，早早收回视线。

身侧桌面倒扣的手机亮屏，泄露一道明光。

一个未接电话。

他没拨回去，切到微信消息列表，翻到杨兆北的头像。

【到了吗兄弟？】

【卫城站很小，你顺着人流走就行】

【接站的在出口】

【先来我这喝一杯？我这也快到店里了，有东西给你】

宋律齐回复明天再说，发出去便退出对话框，将剩下的消息一键已读，丢开手机，倚回靠背，阖了眼睛。

-

驰宇：【到站了，我会晚点出去】

驰宇：【麻烦你等等】

郑希文回复说不麻烦，那我十分钟后上电梯。

她盯着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直到对方回复了一个“好”字。眨一眨眼睛，将手机放回口袋。

半分钟后，又将手机掏出来，熄屏状态下照了照自己的脸，抿开刚补的口红。

郑希文站在一楼，身旁向上的扶梯正在运转，能看到平台上站满了接站的人。有人陆续出站，扶梯与步梯人头攒动，很快变得拥挤。

大约五分钟，人流量明显变小，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

郑希文看了眼手机时间，慢吞吞抬腿上了两级步梯。

身旁扶梯缓缓下行，形形色色的人像展示柜里的商品，大多匆忙疲倦，又都带着些归家的欣慰。

郑希文漫无目的地扫视一张张面庞，忽对上一道视线。

这人穿了一身黑，身形清隽高挑，两手抄着裤兜，夹克肩线平阔，动也不动地站着，略微低头，眼神睨下来，气场凛然。

前后的人大多在打电话、东张西望地聊天，他站在中间像尊不动如山的冷面佛，自然地从周围喧嚣环境中独立出来。

扶梯履带下降，距离不断拉近，郑希文意识到自己视线停留时间超出了礼貌范围，移开目光。

可余光里注意到对方睨着的方向在自己身上停留许久，她看回去。

男人似乎在说话，嗓音略低，她没有听清。

郑希文皱眉表示疑惑，在他第二次开口时，伸食指指向自己。

男人回神，视线聚焦，清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不用。我住酒店。”

扶梯转到一楼，擦肩而过时，郑希文看到他的耳机。

身前有人拎着行李引导，男人下了步梯，背影清净利落。

她原地尴尬片刻，继续朝上走。

驰宇出站时出口剩下的寥寥无几，郑希文一眼看到他和他手里轻便的小行李箱。两人一同下了楼，找到车。郑希文坐上驾驶座，给自己扣安全带时提示他副驾驶位上有苏打饼干。

“给我的？”

“你胃不好，过去至少得二十分钟。先吃这个垫一垫吧。”

“谢谢，谢谢，太有心了。”驰宇叠声道谢，像刚认识似的。

郑希文发动车子，倒出停车位，口吻轻快，打趣道：“假客气？”

驰宇笑了，摘下口罩，“那就不跟你客气了。”

内视镜里，驰宇拆开包装带，拿出一块饼干，吃下去时表情略显惊艳，他抬眼，郑希文收回目光。

“这饼干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