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王桂枝也放下筷子,收着桌上残渣,面色阴沉道:“这在别人家吃饱了,自然就吃不上家里的饭了呗。”
这半年,王桂枝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往日里和姜玥就像是同一个屋合住的舍友,各过各的互不关心。
眼下难得又一次听到她的阴阳怪气,反倒令姜玥诧异。
王桂枝径直拿着碗筷进了厨房,半点没有留下来撒泼的意思。
而姜振华一脸凝重,又顾忌着桌上其他几人,最后还是没有吭声。
姜玥望了他一眼,也知道他大概要说些什么。
纺织厂和毛线厂的家属院离得极近,也就是拐几条小巷的距离,她这些日子常去找许则成的事定是传遍了。
想当初她和许则成在纺织院门口,只是见一面被看到都已经被传了好几个版本的八卦,这下在他们眼中更是坐实猜测了吧?
姜玥并不打算解释,她去找许则成只是复习,这事就算说出来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
那群无聊的人恐怕巴不得她解释,好给他们越描越黑的机会。
…
姜玥不需要上工,每天基本都是睡到自然醒,一醒来刚好能吃午饭。
中午就她和王桂枝姜琥在家,她基本上都是吃干粮或者糕点垫肚子,毕竟中午就她和王桂枝姜琥,不可能安静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更何况一起吃饭还涉及到谁做饭谁洗碗的世纪难题。
姜玥从不自找麻烦。
这日她洗漱完准备回房时,却发现姜琥一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边走边揉着肚子,看着像是十分难受的模样。
“你干嘛了?”
姜玥一问完,对上姜琥那双明晃晃写着关你屁事的眼睛,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
得,是她自找没趣。
她转身回了屋,直到下午准备出门去趟供销社时,见堂厅的姜琥满头大汗地横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着,像是昏厥了般。
姜玥被吓了一跳,犹豫数秒,又认命地上前查探。
一边走还不望一边做自己的心理工作,好歹也是原主的弟弟,不能见死不救,对吧?
“王桂枝不在家吗?”
姜琥见是姜玥将自己扶了起来,难得有些别扭,闷声说了句:“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按住自己上腹部的位置。
姜玥眉头微皱,“所以你一天没吃饭?”
姜琥浑身一僵,木着脸没有回应。
他这幅模样在姜玥眼中就相当于是默认,她重重吐出一口气,认命地起身回了屋。
这个王桂枝真是绝了,原以为她只是重男轻女,谁知对这儿子也没见得有多宝贝,自己一个人溜出门,连顿吃的也没给人留下。
难不成指望一个受宠长大,独立吃饭都是刚刚学会的十岁小孩自己做饭?
姜玥将一盒糕点扔到他怀里,“这个难克化,你先吃一个,配着水吃,一个钟头后不那么难受了可以再吃一个。”
虽然饿过头最好是吃些流食,但指望她专程给姜琥下厨房煮粥,那是不可能的。
姜玥自觉仁至义尽,她交代完不等姜琥反应,转头就出门往供销社去了。
身后姜琥看着怀里的糕点微微出神。
似乎……这个姐姐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供销社外,姜玥很快采买了一堆能存放又饱腹的糕点零食,她就喜欢吃这些奶香的小物件,这年代糕点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添加剂,虽要钱又要票,但味道那是没得说。
买完正准备离开时,一道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姜同志,可真巧了,在这都能遇到你。”
姜玥看着王建国那一脸油光的面庞,只觉得对着刚买的糕点都没了胃口。
“巧吗?我看倒未必。”
这半年来王建业时不时出现在她身旁,像只恼人的苍蝇怎么赶都赶不走,烦不胜烦。
她刚在另一个出来的必经口就看到了他,为了不碰上面还特地绕了远路,没成想这样都能遇到,只能说明这人阴魂不散。
“姜同志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王建业就喜欢她这副冷冰冰让人心痒痒的表情,这要是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哪般销魂滋味。
姜玥一见他淫邪的眼神,就知道这人脑袋里肯定没安好心思。
“我看我们也没熟到能打招呼的地步,下回麻烦你看到我直接走就行,就不劳烦你还跟我打招呼了。”
这人实在令人倒胃口。
这番不客气的言论瞬间激起王建业的怒气,他一向被人吹捧,哪能受得了姜玥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
“姜同志,这欲擒故纵也得有个度,作过头那可就不好玩了。”
姜玥嘴角抽了抽,这人到底是去哪进修的油腻男言论?
“不知道王同志今儿个出门有没有照镜子?”
姜玥难得抿着嘴勾起了笑,唇边的梨涡浅浅荡漾,揪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