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笑,心里的阴霾散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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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走廊上回荡着医护人员来往的脚步声,淡淡的消毒水味萦绕鼻间。
年轻的医生合上病历本,眉头紧锁,他看向站在窗边的那人,担忧道:“顾总,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顾乘归沉默片刻才轻吐出一个日期来:“九月十六日。”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
医生叹了口气,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快四个月了,顾总,你应该早点过来的。”
顾乘归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闻言也只是微微偏头看向医生,目光充满了冷漠和疏离。
顾乘归:“陈医生,没多大问题,开点安眠药就行了。”
这位陈医生便是好友李青珩的师兄,顾乘归前一任心理医生是他的老师,在那位老先生退休后,便由已经在心理学领域崭露头角的亲传弟子接手。
陈医生简直要气笑了:“你是要把安眠药当饭吃吗?我严重怀疑你好不用以缓和下来的病又重新复发了。”
他站起身来,开始翻找顾乘归过往的病厉,“你需要重新做个测评。”
顾乘归皱眉,拒绝:“不用了,我没空,你开个安眠药给我。”
陈医生死死的盯着他,心里疯狂盘算着将自己那满世界游山玩水的老师摇回来,这位病人他有点hold不住了。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陈医生给他开了少量安眠药,再三叮嘱不可多用,顾乘归答应周末一定过来复诊。
陈医生看着顾乘归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忧虑更重了些。
助理抱着一叠病历本进来,疑惑问道:“陈医生,我记得那位顾先生七年前不是已经开始逐渐好转了吗?”为什么看上去更严重了些。
陈医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尽管他已经察觉到问题在哪了,但病人执意回避,就是他老师来了也没用。
夜色深沉,雪花缓缓落下,为寒冷的冬夜多添几分寂寥。
凌晨三点,顾乘归还未睡着,无论在微小的动静都会让他惊醒。
再一次醒来,顾乘归从床上坐起,打开一盏微弱的灯光,目光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他仿佛感觉不到寒冷般,坐在窗前,任由寒冷的风吹过。
顾乘归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庞,笑得张扬明媚。
离婚后的华霏过得很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顾家对她来说就真的是个囚笼。
顾乘归薄唇轻抿,眼里的神色变得幽深。
他离开窗户,从抽屉拿出一盒安眠药,随意的混着杯子里的冷水咽下。
顾乘归没有回到床上睡觉,他看着空旷的卧室,鬼使神差地往一个房间去。
那是衣帽间,放满了西装衬衫以及……衣裙。
华霏离开时没有带走多少东西,大部分衣服都留了下来。
陈阿姨曾问过顾乘归要如何处理那些衣服,顾乘归给出留下的答案。
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留下那些衣服。
顾乘归站在柜前半晌,伸手打开防尘门从里取出一件藕粉色的睡裙,那是华霏以前最喜欢,最常穿的一条。
他就像个变态一样,死死的拽着那条裙子,抱着那条裙子入睡。
迷迷糊糊间,远处传来模糊的说话声,熟悉到让人恍如隔世。
“小归,华家那个小丫头怎么样,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娶她吧,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沉默片刻,那人才回道:“随便。”
章女士十分无奈:“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呢?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顾乘归扭头避开奶奶的眼神:“好。”
他不知道喜不喜欢,但当奶奶将那位华家小姐的照片递到他眼前时,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七年后,在她离开后,一次次失眠下,顾乘归第一次深刻的明白自己才是那个无法释怀的输家。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已喜欢上那只不再属于他,自由翱翔天空的飞鸟。
意识再次模糊,顾乘归环抱衣服的手又紧了几分。
章女士总是告诉他要学着好好爱一个人,但还未等他学会,那人却已经不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