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从未远离过工藤新一。
做侦探时他挖掘死者死亡的真相,做指挥官时他的一举一动决定着无数人的生死,而回到十年前,他成了夺人性命的杀手。
杀手大部分的结局都是死于非命,工藤新一顶替了Gin的身份,即使他毫无伤人之心也不得不承担这份后果,只是他运气不行,每次站在他对立面的,都是未来的队友。
这次甚至更加倒霉,工藤新一一睁开眼,就注意到站在旁边的贝尔摩德。
想来也是,Gin栽了这么大一跟头,组织不可能视而不见,但以贝尔摩德的性子来说,即便心存疑虑,她也绝不会在Gin刚刚苏醒时造访,可现在却一副等了很久的模样候着Gin,怕是……来者不善。
工藤新一并未隐藏眼中的警惕,以Gin的性子只会做出更加警觉嫌弃的反应,他恐怕都不会允许自己露出如此虚弱的模样,指躺在病床上接受贝尔摩德居高临下的打量。
于是,工藤新一强忍着胸前的剧痛,面不改色地坐了起来。
当初男人即使只是中了麻醉针也会用向自己开枪的方式保持清醒,可见疼痛对Gin来说根本无足轻重,那么工藤新一也不能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太过忍耐。
贝尔摩德在组织里地位超然,不管是Gin还是安室透,找她办事都是用的帮忙一词,而非命令,且就算是这样,贝尔摩德仍然会用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游走在任务间,从未见她严阵以待,而现在,她却在主动等待“Gin”苏醒。
是朗姆的命令,还是那位先生的?
工藤新一认为是前者。
所以从见到贝尔摩德的那一刻起,他就必须“扮演”好Gin。
面的Gin和记忆中的那位似乎别无二致,饶是有朗姆怀疑在前,贝尔摩德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她定了定神,只是调侃道:“看来你是真的感受不到疼痛,Gin。”
“……”工藤新一并不答话,只是漠然地看着她。
他不得不将这场对话的前提放在朗姆的监视之下,因此不仅要伪装成Gin,也要尽可能减少自己身上工藤新一的标识。
一个人再如何善于伪装,也无法将自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朗姆极其擅长分辨那些细微之处,连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这样年龄都对不上的人,也能笃定地判断出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么将Gin和工藤新一联系在一起,猜想出灵魂互换一类的可能,应该也不会让朗姆觉得匪夷所思。
意大利那边的超能力者传闻进不来日本米花町,但身为跨国犯罪组织的二把手,朗姆未必没有听说过。
习惯了Gin的态度,贝尔摩德也不会把工藤新一的冷淡放在心上,只是意有所指地问道:“你怎么会被赤井秀一伤得这么重?”
用赤井秀一的口头禅来形容,他和Gin就是“fifty fifty”,像这样明显至极的单方面占优,对他们来说都是头一次。
这也是这件事中最不合理的地方。
所有人都坚信,如果哪天组织覆灭,Gin也是最有可能逃走的那个,但偏偏这次受伤最重的就是Gin,还是被他亲自出马拖延的赤井秀一所伤。
这事Gin本人起码得负九成责任,剩下一成才在工藤新一那孱弱的身体素质上。
和白兰的战斗几乎是在超能力对轰,那时工藤新一就看出来他的身体对Gin限制很大,而之后安室透不和他打,跟工藤新一交手不仅毫无价值,还会反过来暴露Gin不是本尊,为了贴合身份他又没办法进行训练适应,恐怕能做到的,也只是暂时拖住赤井秀一了。
当然比起普通男高,工藤新一都已经能算得上是身强体健,但现在做对比的都是千锤百炼的顶尖特工跟杀手,能被工藤新一比下去才稀奇。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当初Gin非要选在游乐园这种和黑色沾不上边的地方做交易,工藤新一也不会遭受这些事,所以一切都是Gin的错。
脑内甩锅也不妨碍工藤新一继续凹人设,他并未直接回答贝尔摩德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雪莉呢?”
以Gin的性子,醒来的第一件事定然是追问任务的成败,他可不是什么有问必答的好学生。
目光对视间,还是贝尔摩德败下阵来,回答道:“雪莉被波本带了回来,但宫野明美恐怕已经被公安带走,那些人出现得极其巧合,再加上你被赤井秀一击中,所以我们不得不立刻撤退。”
听到那个名字,“Gin”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阴冷,他狞笑着说道:“巧合……呵。”
“是,你想的没错,组织里可能渗进了公安的老鼠……”贝尔摩德叹了口气,无奈地双手环胸,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赤井秀一所伤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Gin”语气森然地回答道:“有第三方势力……公安插手,只能先行撤离,现在看来莱伊那时并没有离开,而是杀了个回马枪,倒是小看他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在宿敌手上吃亏的事实让男人看上去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魔王,纵使“Gin”此时脸色苍白得像是风吹就倒,可即便是贝尔摩德也不禁感受到几分头皮发麻般的恐惧。
这种气势绝不是那个纯良的名侦探能装得出来的,面前的Gin除了就是本人以外,贝尔摩德根本想不到别的可能。
原本因朗姆话语升起的怀疑又降了下去,贝尔摩德却并没有忘记他交给她的任务,继续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理雪莉和波本?”
闻言“Gin”却只是扫了贝尔摩德一眼,低低地笑了一声:“你漏了一个人,工藤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