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王町的占地面积老实来说,并不算多广。
公交是常见的代步工具,用单车也能轻易地在杜王町的各个地方穿行,哪怕是用双腿,也不过多花一点时间而已,在节奏不怎么快的小镇上,倒也刚刚好。
但前提不是在大半夜。
山本悠人的速度很快。
不像是出门散步,更像是有某个具体的目的一样,横冲直撞地向那个方向走去。
可Gin看看左右上方,忽然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有意思。”
“怎么?”工藤新一疑惑转头。
“他在避开监控。”Gin回答道。
侦探光明正大,若非办案很少会注意到监控摄像头,但杀手隐蔽,不爱留下痕迹,对天眼的存在格外敏锐,很快便注意到山本悠人的目的。
小镇上的监控不算普及,想要避开倒也简单,可大部分人都没有避开监控的理由,尤其是这三更半夜的,更显得山本悠人行事古怪。
工藤新一目光转动,忽然发现了不对:“这个方向……是去别墅区的?”
这大半夜的,山本悠人是想跑去那栋别墅?
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这之前从未来过别墅区的老师却似对那片区域了如指掌,山本悠人熟练地避开正门处的保安,从旁边树林间穿行而过,很快便从一旁灌木丛中钻出,出现在尽头的别墅前。
别墅看上去极为眼熟,门窗禁闭,大门处还贴着封条,俨然是那三个留学生租住的地方。
但山本悠人并没有想办法进入别墅内,而是绕开别墅,径直向别墅后方走去。
“那后面,是悬崖吧?”Gin忽然说道。
“悬崖?”工藤新一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会不会被人发现,一个箭步直接冲了出去:“不好!”
悬崖边上,山本悠人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一只手及时伸出,紧紧地拽住了山本悠人,却在强大的惯性之下向悬崖边上踉跄了两步,工藤新一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山本悠人更是悬挂在半空中,双目无神地看着工藤新一。
“快来帮忙啊!”工藤新一忍不住喊了一声,他清楚Gin不是个看重人命的性子,只能以利诱之:“山本悠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决定自杀,肯定是受了谁的控制,如果能将他救下的话,说不定能知道幕后主使者的身份。”
“啧。”
虽然满脸不耐烦,可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靠近,Gin弯腰伸手,抓住山本悠人的手猛然往上一扯,工藤新一半天也拉不上去的人竟被他一把拉了上来,连带工藤新一自己,都被拽得往后一倒。
“……我的身体有这么大力量吗?”
工藤新一也不想找错重点,但问题是这差别实在大得惊人。
Gin却懒得理会这声吐槽,只是用脚尖给趴在地上的山本悠人翻了个面。
月光照在男人那张惨白的脸上,将那双乌青的唇称得黑到发紫。
Gin不自觉皱了眉头,纡尊降贵地伸手探了探山本悠人的鼻息,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已经死了。”
“什么?”工藤新一满脸写着不信,“山本老师的胸廓明明还在起伏,他……”
话到一半,工藤新一却已经没办法再说下去。
山本悠人的脸色早就因缺氧而惨淡一片,说话间心脏跳动的幅度也近乎消失,足以说明他情况愈发不妙,虽然不像gin说得那样“已经”死亡,但显然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可是为什么?
明明没人堵住他的口鼻。
Gin提醒道:“别忘了,人可以主动停止呼吸。”
主动停止呼吸,选择死亡。
但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阻止这种可能的发生,即便心灰意冷之下自我了结,也不可能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这不像是一心求死,更像是某种极恶的诅咒。
无人能代替另一个人呼吸,眼下的条件根本不可能为山本悠人插入气管代替他呼吸,工藤新一扒不开他紧闭的牙关,只能按压山本悠人的胸口,试图激起他一点求生的本能。
“……”
Gin嘴唇蠕动,终究还是没去阻止工藤新一对山本悠人的急救。
为了一个小喽啰和工藤新一起争执并不划算,但看着“自己”为一个陌生人即将逝去而痛苦不已的样子也着实诡异,Gin揉了揉额角,索性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去,替工藤新一报了个警。
只可惜电话还没打出去,山本悠人便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
“该死。”工藤新一一拳锤在地上,满脸不甘。
Gin却无动于衷,没有落井下石都算他良心发现,他只是冷眼等着工藤新一调整情绪,目光却不自觉地打量着四周。
算上眼下这起,这栋别墅周围已经吞没了三条人命,可Gin实在看不出这附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让人非在这里动手不可。
“如果前往这里,是杀死他们的必要条件呢?”工藤新一像是洞悉了Gin的想法,冷不丁地开口道。
“嗯?”这个提议着实有趣,Gin不禁看了他一眼。
经过十年的沉淀,名侦探身上不禁有正义之士的明媚温煦,亦有身为指挥官的杀伐果敢,他既能调和Gin身体上宛如浑天而成的戾气,可冷下脸后,亦能将那股煞气化为铮铮傲骨,宛如飞流直下的湍急水流,让人不敢小觑半点。
从工藤新一的话来看,他似乎也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