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
齐之川愣了下,从回忆中抽离:“什么多久?”
“你...喜欢我,多久了?”
杨乐微说着,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渍,强调道:“不许说谎。”
齐之川抿了抿嘴,闻声,笑了。
“我能说,但我怕你不一定能接受。”
杨乐微“啧”了一声,不看他:“我都问了,你该说就说。”
齐之川耸耸肩,伸出手指扒了起来。
“大概...十几年了?”
“十几年?”杨乐微看向他,不可思议道:“你现在才多大啊?这么早熟?”
齐之川嗤笑了一声,半跪在地上,抬手在杨乐微的头顶悬空了半晌,勾起的嘴角缓缓放下,也把手缩了回来。
“其实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只是想看着你,跟着你。”
“后来你走了之后,我去弄堂等了你很久,但是再也没有看到过你了,我很久之后才知道你生病了,可是那个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齐之川的声音越来越沉,可是语气却轻快许多。
好像过去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好像在揭示着“你看,真的过去了。”
可是那疤痕烙在两个人的心上,谁又能真的过意得去呢?
齐之川没有说的太沉重,只不过是因为不想勾起杨乐微对以前的回忆,他不想那些已经结痂的伤疤,用他不足以消毒弥补的爱,给出一个假象的过去式。
痛苦是不会过去的。
痛苦只会隐藏在隐身衣下,别人不提的时候,就装作没有发生过。
但是唤醒痛苦的方式太简单了,某一句话,某一个人,某一个场景...
他们触及到某一个开关的时候,痛苦就会自动叫嚣,将人重新拉回最无助的时候,然后拉扯着灵魂肆意喊叫着。
“你看,我就说你是个懦夫!”
可是他却忘了,人越担心什么,很多事情越有可能适得其反。
杨乐微听着他的话,想到二十多岁的齐之川,每每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道:“可是我感觉,你比你说的这些更了解我。”
“哥...”
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吧,但是真到了秘密被戳穿的时候,哪怕是演什么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齐之川,也还是撇开了视线。
“嗯?”
“嗯。”
“我如果说了的话,哥会生气,也会伤心的,所以可以不说吗?”
齐之川很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般有关于杨乐微的事儿,他心里早就摆好主意了,他不相信别人会比他更了解这个人,也不相信他的事情由别人代办,能处理好。
但是问话的人变了,即使是他,真的能做到像杨乐微本人一样了解他自己吗?
杨乐微听出了他的意思,眼泪刚憋回去,一时又有些哽咽。
“你能不能不这么肉麻?”
“我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齐之川实话实说道。
杨乐微蹙了下眉头:“你这小子就喜欢看我哭是不是?算了,那就别说了,你要愿意憋着,就憋一辈子好了。”
齐之川看到这样的杨乐微,忍不住勾起唇角,瞥了他一眼。
他能不了解这个人吗?嘴上说着不感兴趣不好奇了,实际上只不过是好奇心从来就没满足过,压抑着自己假装不好奇而已。
不过,倒不是他卖关子。
只是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实在是没有必要拿出来说,摆出一副好像很深情的样子,在这种时刻说出来,就好像是逼着对方选择自己一样。
齐之川不需要,不会这么做,也永远不会。
他歪了歪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从杨乐微的双手里抽出那个已经空了的红酒杯,走向厨房。
“我来就好了!”
齐之川转头探出半边身子,道:“我来吧,毕竟是我家。”
哦对。
之前和这人住久了,冷不丁到这会儿,虽然竭力适应了一个月,但是又重新和齐之川出现在同一个空间的时候,还是不免得恍惚了。
他好像...
习惯了?
杨乐微发呆的想到,直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王跃文?
“喂?你在哪儿?今晚不查寝,但也不至于夜不归宿吧。”
杨乐微闻声,佯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整个房间,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正在收拾厨房的齐之川的身上,定住了。
“我在家。”
“家?”
杨乐微回过神来,连忙改口道:“我在朋友家,你放心好了。”
“朋友?”那边疑惑道:“哪门子朋友?罗宥泽?你去他家了?”
好一个连环问,杨乐微禁不住扶额,刚想否认,又想到,齐之川这会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名人了,前不久王跃文还提到过他,要是说自己在他家,被传出去的话,估计又是一场大麻烦。
至于其他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谁关系好,在学校待了一个月,除了室友还不错以外,好像真的只有罗宥泽能拿出来拉个挡箭牌了。
毕竟...
他特意翻过手机通讯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