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这儿来干什么?我来扮演恐怖的角色。你们说我是个怪物。不,我是人民。你们说我这人实在少见?不,我就是全体的人。少见的是你们。你们是离奇怪物,我才是现实。”
“我是可怕的笑面人。笑面人笑什么?笑你们,笑他自己,笑一切。他的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们的罪孽和他的痛苦。”
“他把这罪孽扔到你们头上,他把这痛苦吐到你们脸上。”
“我笑,这也就是说:我在哭。”
罗宥泽深吸一口气,脸上狰狞的表情也因为他的轻松而平静下来。
他从舞蹈教室的镜子前,转身快步走向杨乐微,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还没有出戏。
双目瞪的大极了,仿佛他站在那里,就是那个代表人民的人,是那个公然站在上议会反抗权威的小丑。
无声的嘲笑在大学教室空荡的回响着,杨乐微看着手机里面的剧本,咬住了下唇。
下面的剧本,是原来的他标注好还没有修改的部分,不过为了这场期末作业,他已经几乎倒背如流了。
“我脸上的笑,是一个国王强加上去的,它是代表仇恨的笑......”
杨乐微对上罗宥泽的眼睛,后者脸色苍白,望着他出神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齐之川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窗外的太阳快要落下了,只有窗沿上挣扎的几束光,好像拼命上岸一般,还舍不得到地球的另一边去。
“我演的怎么样?”
杨乐微笑着点点头:“真的很厉害。”
“那我是不是可以默认为,你同意我参演这个角色了?”
罗宥泽看向杨乐微。
这次的目光同之前不同,现在的他不是上议院的格温普兰,只是满心满眼望着他,期待能获得赏赐的...
想要成为他的演员。
原来当编剧,是这样一种体验。
“虽然我真的很满意,但是还没有看过其他演员的视镜,不太确定能不能定下来,而且也得问问导演和老师的意见。”
“那没有问题,”罗宥泽挺起胸脯,骄傲道:“我可是专业课第一,除了我,没有人配得上你,还有这个角色。”
杨乐微点点头,看着他这副狂傲的样子,在实力面前,却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非常佩服。
他一向不喜欢实力很强但是故作谦虚的人,这种人身上总带有一些妄图别人再多夸自己几句的虚伪行为。
倒不是谦虚不好,只是有的人又要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过得好,又要假装自己只是“受害者”,不得不说出自己过的好这件事的事实,很让人反感。
反倒不如罗宥泽这样的,干脆有什么说什么,难道不显得更真诚吗?
演员,就需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能更好地展现自己。
“我倒觉得不太行。”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齐之川,抬眼说道。
罗宥泽挑眉,不解地看过去。
按理说他这个人就算是生气,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本就不是个喜欢张扬的人。
但该说不说的,齐之川就是有一种魔力,一张嘴,就能让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来,前辈,赐教。”
“那倒算不上。”齐之川道:“我只是觉得,你演的不像是一个经受过苦难的人,对罪恶厌恶上层的揭露,不像是一个无奈的小丑用最后的疯狂,为普通人鸣不平。”
“你演的像是一个上位者,用自己全部的悲愤,去同情和怜悯一个悲惨的普通人。”
“无疑,形象生动,可是你不是他。”
“这一段是被嘲讽之后,在无奈之前最后的疯狂,可是你所展现出来的,只有疯狂。你不知道他为什么无奈,因为你发自内心的没有把自己当成他。”
“一个演员,不应该只看剧本的内容。只有发自内心的爱一个作品,爱一个人物,你才能心甘情愿的成为他。”
“你在演这段戏的时候,演的是一个不能为自己悲鸣的你,而不是一个真正处于下层社会,又在短短的三十六个小时,经历人生最大变动,一跃而上青天的格温普兰。”
“你抛弃了他的挣扎,抛弃了他的绝望,只留下了崩溃。所以我说,你的情绪不对。”
罗宥泽听后,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泰然自若,从一开始的无所畏惧,到后来的困惑和不解,慢慢抿起了嘴角。
就在这时,门开了。
一位成熟的女士拍着手走了进来,小高跟的声音如马蹄,清脆而有力。看着三个人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妈?”罗宥泽说。
杨乐微愣了下,看向面前一头卷发的女人,她的打扮像是九十年代的港风女明星,妆发都颇有讲究,一颦一笑,尽显风韵。
“嘘,你先别说话。刚才的话是谁说的?”
齐之川起身,冲罗慧点了点头:“罗姨,好久不见。”
“哎呀!哎呀真是小川川,好久不见啊小川川。”
杨乐微脑子里的形容还没完,只见罗慧一把搂住了齐之川的脖子,还用嘴上的烈焰红唇色口红,亲昵的在齐之川的脸上留下了两个巨大的吻痕。
后者想要躲开,又被搂了回来。
“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