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轻看了杨乐微一眼,又转过头,把针别在自己手上,笑着看向女孩说道:“你了解他吗?”
女孩愣了下,摇摇头。
“莫经他人苦,就不要站在自己的立场,评判他人的对错。”刘轻温和说道,“乐乐是个很优秀的人,但是他要见到的人和要面对事儿,不是他能选择的,你们是没有踏入社会的孩子,但他早就不是小孩儿了。”
女孩听了,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背后议论别人有些愧疚,点点头说道:“对不起啊轻轻姐姐,我再也不说这些话了。”
刘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等到两三点之后,人才陆陆续续离开了一些,也许是刚入春,病毒性感冒总是多一些,所以最近人更多了,杨乐微也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道多久。
刘轻轻手轻脚走过来,他手上的点滴早就停了,刘轻把针拔出来,从一旁扯过椅子,坐在杨乐微的旁边,盯着他。
“我说,该醒了,再躺下去,晚上睡不睡了?”
杨乐微的觉一向很浅,睁开眼看了刘轻好一会儿,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张了张口:“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家了?”
刘轻挑眉道:“回什么家?全校批评再回家,我估计你两个小时之后又得重新躺在我这床上,你先跟我解释解释,这才多久没见啊,什么情况怎么就退学了?”
杨乐微咬了咬嘴唇:“...你听说了?”
“这一片就在你们学校附近,小乐乐可是大名人,想不听说都有点难。”刘轻调侃道。
杨乐微点点头:“不知道被什么人举报了,说我是混社会的,然后还有一些家里七七八八的事儿。”
他说到这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这件事影响这么大,惩罚决定估计是早就做好的,再挣扎也没什么必要了。”
刘轻听着他轻描淡写的把自己内心的崩塌讲完,已经隐隐有些窒息,虽然她也不是什么过得很好的人,但是对于她来说,当时至少能够坚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
这也是她和杨乐微达成的共识。
现在好了,杨乐微就像是案板上的咸鱼,连吊着一条命的活水都被吸干,再挣扎,好像结局都是注定的。
“那...你想怎么办?”
杨乐微抬头,看着她,抿了抿嘴。
“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
他总是一副很要强的样子,刘轻还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我可以”“没什么”的话,结果鲜少的坦率了一次。
“算了,以后要是没有什么地方去,来我这儿打工,给你提分成。”
杨乐微看向她,笑道:“姐这儿能拿几个分成,还是赚钱吃点儿好的吧,办法总比困难多,人总还是得活下去的。”
他说完,转头看向窗外,眼神中似乎是在留恋不舍,可是转头说话的时候,又消失殆尽了。
“我得先回去,不然没人照顾我妈和我弟弟了。”
刘轻微微一怔,欲言又止,还是放他走了。
奇怪本来应该是最沉重的一天,他的步伐,却有些轻快。
好像甩掉了一些陈年积攒下来的焦躁,终于能够彻底无所谓而又轻松的活一次了。
最大的变动,最害怕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最简单的一天。
黄昏在街道的转弯处留下一抹温和的晕色,杨乐微推开楼道的门,发现那楼道中因为电线接触不良的灯泡,和黄昏,其实是一个颜色。
“后来呢?”齐之川的语气不缓不慢,轻声问道。
杨乐微看向他,不管怎么说,这人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虽然不怎么会接话,不过他看着你,就已经表达了他的全部诚意。
和那时候的齐岸...一模一样。
不过说到底,还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毕竟是两个时空,他同齐之川又没有什么交集。
说起来,他对齐之川接受程度这么高,可能也有觉得他和齐岸很像,这样一个理由在吧。
“后来什么?后来上学吗?”
齐之川抬起眼皮,看着他,眨了一下。
“上学,还有...你那个朋友,找到了吗?”
杨乐微想了想:“因为成绩比较优秀,后来轻轻姐帮了一个私人学校的校长,卖着她的人情给我送进去念了一年,之后就考进了附中。”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那年中考的时候,我还管以前的同学要过全省排名,看了一千多个排名,也没有找到齐岸,也许因为那件事情,人家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了吧。”
这样其实也蛮好的,齐岸那样的人家,还有那样的性格和能力,不论到什么地方,一定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和自己这样的人牵扯上什么关系,只会带来无止境的麻烦,拖累他以后的生活。
齐之川点点头,又问道:“你不好奇后来为什么再也没见到他吗?”
杨乐微蹙了下眉头,似乎是在仔细思索这个问题:“其实我也生气过,不过后来还是觉得,齐岸是个很好的人,但我不是,也许他也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就离开了呗。”
“你是这么看待离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