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前?
住在塔外的“自己”恐怕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眉头紧皱地注视着莫尔迦德人离开的方向。
一个生灵种群绝迹的消息,尤其像莫尔迦德人这样神圣的种族,他们的灭亡,是有诸多造物主共同佐证的。
一旦发生,造物主们会不约而同下达神谕给神仆们,此事便会被各个神殿记载下来,不会有错误。
既然莫尔迦德人的消逝不可能出错,搞出意外的就只有这座神秘的灯塔了。
活生生的黑翼使者,必然只存在于过去的某个时候。
得以恩赐进入塔内,与住在塔外慢慢痊愈的两个自己,就这样被带到了一个根本不该他存在的年代……这样也不错。
卢息安跟随塔主的决心实在太强烈,哪怕这样孤零零、一无所有来到充满威胁的地方,他也凭直觉认为,并不是坏事。
两个卢息安在这一刻思想仿佛重叠,自我拷问着,这为什么不是坏事?
是……是的,面对未知的巨大森林,其中潜藏着神秘又危险的生灵。
自己只能毫无选择、寸步不离这座塔,紧紧贴着它——或老老实实待在灯塔二层的书桌前阅读,他没有任何机会可以离开,到处都危机重重……
梦中这个塔外的卢息安,于是重新选择了靠近门的位置坐下,拿出怀里一本薄薄的,但制作异常精美的小书。
作为旁观者的塔内的卢息安,一下认出这是一本自己还没来得及阅读的书,就在他床边书架的末尾位置,而且奇迹般的,他明明只是认出了这本书,脑海中就瞬间出现了关于这本书的全部内容。
《神纹注解之泉水篇》……自己分明还没来得及看到书架的那个位置,可怎么好像已经看过并背会了一样?
卢息安心底迷惑不解,观察着正在恶劣环境下翻阅这本书的自己。
你到底是谁?
……
路诚弯腰仔细观察着床上因为过度疲劳而昏睡过去的卢息安。
眼前的卢息安还过于年轻,眼下久经苦难,身体刚刚痊愈,心灵的创伤都没有愈合,状态自然称不上好,身体也不够强健。
可这张脸还是很好……相当棒的。
路诚由衷地感慨,欣赏着卢息安近乎完美的睡颜,两手蠢蠢欲动,很想捏捏掐掐。
对任何一个作者来说,精心设计的主角就在眼前,这难道不是难以抵御的诱惑?
反正上一次救卢息安的时候,他可是错过了。
不过相比魔王卢息安,眼前的少年性格简单得多,自己还是不要——就掐一下可以吧?
他都还没上手,卢息安沉重的眼睫竟微微颤动,看样子是要醒了。
路诚惊讶地看着卢息安拖着严重透支的身体坐起来,脸色还苍白着,却一副毫无怨言的神情静静看着路诚。
怎么这就提前醒了?
像之前一觉睡到天亮不好?
不是,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还想继续?
就你这身体,一晚上都濒死这么多次了,还撑得住吗?
路诚斟酌过后,终究没干揠苗助长的事情。
而且他真不是变态来着。
于是路诚摇头,“今天睡觉。”
被毫不犹豫拒绝的卢息安愣了愣,也不做反驳。
路诚倒莫名其妙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失落?!
……这也太着急了。
要改禁魔体质,当然是在玩命,卢息安难道急着回去找奴隶主报仇?
窗户忽然被风吹得喀拉响,呜呜风声围绕着灯塔,尤其那些巨大树冠,发出哗哗摩擦声,外面整片森林都像活过来了,连一直弥漫不散的浓雾都被吹散了一瞬。
卢息安看得很清楚,窗外有一个粗壮的东西在塔灯映照下飞快闪了过去。
轰隆隆——
雷电的白光一瞬间甚至超过了塔灯的亮度,透过树梢笼罩了窗外的林地。
雷声稍后才滚滚到来,路诚思绪一下被雷声打断,皱眉看向窗外。
雷雨,又是雷雨。
他都差点忘了,上一次就是这样,雨根本就是追着他跑,塔里都变得潮湿了,少不得多费燃料,让墙壁和地板再热一些——可皮肤被烘得太干也是问题啊。
卢息安则忽略了下雨这回事,他还盯着窗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雾气散去后,那个粗壮的东西,离开后竟然又回来了,且毫无避讳地扒在深深的窗台上,蛇一样在玻璃上扭动摸索。
卢息安根本没见过那种东西,比蛇要灵活一百倍,甚至稍微远离,随即较尖的一头敲了敲玻璃。
塔主视而不见,可卢息安后脊一阵发寒,敏锐地注意到在敲击声过后,窗缝当中爬进来了几根细细的、马毛般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