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是译者注,没有*则是原文。***表示场景的切换。
“玛丽。小姐。玛丽·艾伯特。”
“玛丽,你在罗新斯庄园待了多久吗?”
(*译者注:罗新斯英文名是Rosings,有点玫瑰色庄园的意思,也许蕴含了奥斯汀的巧思,原著伊丽莎白和达西再次不期而遇的地方,告白的地方)
“没有,小姐。我以前住在——我以前和家人住在村子里。”
“那你之前去过伦敦吗?”
“从没去过,小姐。他们说伦敦特别拥挤,到处都是扒手和小偷。”
乔治安娜被逗笑了:“那里确实很拥挤,但你不用担心我们住的布鲁克街会有扒手。那儿和肯特郡很不一样,但相当舒适、安全。”
“我是要去那儿吗?”
“你不知道吗?”
女孩低着头看起来很沮丧,“我父亲让我来的。”
女孩的反应提醒了乔治安娜,如果玛丽的家人住在罗新斯附近,那么很有可能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一个仆人是不可能负担得起长途跋涉回家的费用,而且她也享受不到书信往来的慰藉,除非奇迹出现,她突然就会读书写字了。
乔治安娜以前从没想过伦敦的女仆都是从哪里来的。她知道哥哥会善待每一个仆人,但她对这些仆人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你肯定还很冷。来,把这条披肩也披上吧。” 她说。
“可是,小姐,那样您会着凉的。”女孩推拒道。
“傻话,我暖和着呢。” 乔治安娜撒了个小谎。看到玛丽如释重负,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达西在马车上睡觉zzz
达西刚从有着伊丽莎白的美梦中醒来。
这时马车正嘎嘎地行驶在伦敦的鹅卵石街道上,他听到了乔治安娜轻柔的笑声,“你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他问道。
“没有,我们只是在聊天。”
无论如何,乔治安娜开始和家人以外的人说话了。即便对方只是个厨房女佣,也是一种进步。
那个女孩看上去也更开怀了,甚至有点太活泼,和昨天晚上那个惊恐的孩子相比变化很大。
不过,一到了伦敦的住宅,他就可以卸下担子,把女孩交给管家照看了。
看着乔治安娜目送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他有些担忧:
他没想过还得向妹妹解释自己的行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举动。
“菲茨威廉?” 乔治安娜有些害羞。
(*译者注:菲茨威廉(Fitzwilliam)是达西的教名。达西的全名是菲茨威廉·达西(Fitzwilliam Darcy),其中“菲茨威廉”是他的名字,“达西”是姓氏。在西方社会,菲茨威廉(Fitzwilliam)是一个古老的诺曼名字,源自中世纪。前缀“Fitz”在诺曼法语中意为“儿子”,常用于表示某人是某位贵族的儿子。因此,“Fitzwilliam”可以理解为“威廉的儿子”。这个名字通常与贵族或上流社会有关,反映了家族的历史和地位。这里乔治安娜喊哥哥名字有点撒娇的意思。)
“嗯?”
“玛丽能做楼上女仆吗?”
(*译者注:在英国摄政王时期(大约1811年至1820年),upstairs maid(楼上女仆)是家庭仆役中的一种职位,主要负责家庭中较为私密和精细的工作,通常服务于家中的上层成员,如主人及其直系亲属。地位高于厨房女佣和洗衣女佣。)
“玛丽?” 达西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问过那个女孩的名字:“我觉得她可能还没做好准备承担起这样的角色。”
“她可以学呀,不是吗?她很懂礼貌,人也很讨人喜欢。”
“到时候再说吧。” 他不想拒绝乔治安娜的任何请求,虽说那个女孩待在厨房里,不进入他的视线范围,他个人会更高兴些,“看来你对她很感兴趣。”
“她一个人从乡下来到这里,肯定感觉很不适应。伦敦这座城市会令人不知所措的。”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伤感。
他无比清晰地看到了乔治安娜的另一面。
之前他一直以为她想要的是城里优渥的生活和出身显贵的丈夫。
很明显他错了,就像他曾经在其他事上犯错一样。比起待在罗新斯的富人堆里,乔治安娜和厨房女佣聊得更开心。
她也会喜欢伊丽莎白,喜欢她的不做作,不矫揉。
比起上流社会的淑女,伊丽莎白会是个好得多的嫂子。
可惜他的家族绝不会接受这样的女主人。
电光火石间,他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去他的需要小心维护的社交圈吧。
“乔治安娜,亲爱的,你还记得我写信跟你提过的伊丽莎白·班内特小姐吗?”
乔治安娜抬起头来,她的脸颊因为冷空气的缘故依旧红扑扑的:“那个冲撞了凯瑟琳夫人的小姐吗?”
达西回忆起往事,笑了:“是她。我最近在城里碰到她了。也许我可以把她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我想你会喜欢她的。”
乔治安娜惊讶地看着哥哥,但依旧保持微笑:“乐意之至。”
***伊丽莎白这边
格里格斯先生的来访,对伊丽莎白来说还真是个大考验。
她知道自己要对家里人负责,但当她心里盼着别人来的时候,要表现得游刃有余,魅力四射实在是太难了。
她必须把达西先生从脑海中抹掉,并且得好好想想她的家庭所面临的种种困境,以及她要怎样才能通过嫁给格里格斯先生来帮家里减轻负担。
特别是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星期了,她再也没见到达西先生,但这也没什么不好。
他的意图很可能并不光明磊落。也许这就是他突然消失的原因:他意识到她是不会接受那种(情妇)身份的。
这个想法从某种角度来说还挺有意思的。如果她真的想帮衬家里,做达西先生的情妇可比嫁给格里格斯先生更有用。
达西先生大概会出手阔绰,而她就能把这份慷慨转用到家里。
这实在是个荒谬的念头,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暗自庆幸格里格斯先生没法读懂她的心思。要是他知道了她这些想法,肯定高兴不起来。
说不定他会觉得她很务实呢。
在达西先生待的那个社交圈子里,养情妇是稀松平常的事儿,情妇们和金主一同出现在公众场合也没什么稀奇的,就好像她们的这种身份并不羞耻。
而说实话,看上去,很多先生对待情妇比对自己的妻子还要好。
不过,她绝不可能如此作践自己。
尽管想跟达西先生在一起的想法让她感到既愧疚又向往,不过她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情况的:他最终会娶别的女人,每晚回到那个女人身边;而她自己的孩子将成为私生子,与此同时,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却能冠上达西先生的姓氏。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呀?她必须彻底地、一劳永逸地忘掉他。
“格里格斯先生,您还要再来点咖啡吗?” 伊丽莎白面带微笑,声音坚定而柔和。
等格里格斯先生求婚的时候,她会接受他的,并且她还会多学学简的处世哲学:去挖掘自己所处境遇中美好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