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了种魔幻的时空重叠感,污染域里的东西也会和现实有关吗?
李维果:“是巧合吧……?”
这栋楼少说也是一百年前的构造了,那时候也有蓝家吗?
莉莉丝恪尽职守:“我现在无法连接外接网络,但我将检索我的本地数据库寻找资料。这会慢一些,预计花费十五分钟。”
电梯旁边还贴着一份有火种标志的指南,薛无遗走过去,只见标题是《海景大楼2-17F逃生手册》。
【第一、请牢记您人类的身份,人类是……附录:……】
【第二、请牢记您是生活在2089年之后的人类,火种联盟的公民。如果有任何思想动摇,请拿出你的联盟证件,重复观看或朗读您证件照下的火种宣言,哼唱火种进行曲……】
电子纸依旧附着一堆试卷压缩包,但薛无遗明显感觉到,这份指南的用词用句变得更简洁严肃了,仿佛在说: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再不听话我就没办法了。
官方确实操碎了心,即使禁止居民进入别的楼层,但也预设过这样的情况,准备了第二份指南。
有趣的是,这一份手册里不仅像之前一样强调了要记住自己是人类、不要以为自己是海洋生物,还强调了要记住自己是“2089年之后的人类”。
2089年是联盟的成立年份,《火种宣言》也正发表于那一年。
求生手册上不会写没有意义的话,薛无遗说:“我猜,二到十七层里有旧人类的活动痕迹。这里的异种,很可能有着旧人类的身份外表。”
仿佛印证她的话一样,她话音刚落,三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外面来的访客?怎么直接到二楼来了。”
三人都耳力极好,却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音。
薛无遗立刻回头,只见一个外表颇为沧桑的中年人站在昏暗的电梯间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箱式手电筒。
她穿着深蓝色的楼管服,戴着制服帽,帽檐下露出一双幽幽的眼。
耳机里莉莉丝还在为她们读手册:“……第三、如果您遇到一位自称“楼管”的异种(穿全套蓝色楼管服,胸口有工作名牌),对方要求您进行访客登记,请听从它的指示。但记住,不要填写真名!访客牌可以给您停留在这栋楼里的临时合理身份。”
这只异种楼管胸口的名牌上,只能认出一个“于”的姓,其余字迹都已经被水汽湮得模糊不清了。
气氛一时僵持,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莉莉丝的声音持续冷静地在她们的耳朵里响着。
“第四、完成访客登记之后,想办法向这名楼管异种求助,让它带你去顶楼,注意语气和用词得体礼貌。如果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达成,则让它带你们去往的楼层越高越好,但记得避开第十七层。”
“第五、牢记!依旧不要走楼梯!让它带你走电梯!如果它要带你走楼梯,请礼貌地拒绝这个提议!”
率先打破寂静的是异种,这位于楼管咂了咂嘴,不耐烦说:“看我作撒,要登记的好伐?”
她取下斜挂在自己身上的花名册,连笔一起递过去。
薛无遗接过圆珠笔,笔身的触感黏糊糊的,像敷了一层海藻,写出来的字迹也绿油油。
她慢吞吞地写下自己的代号X51,飞快留意了一眼前面的字迹,看到在自己的上一行就写着一个名字:
蓝承业。
……这是蓝姝女儿的真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太慌了没有提前看到手册的要求,居然直接写了真名。
写下名字的一瞬间,哪怕不是真名,薛无遗也感觉周围的水腥味若有若无地加重了,好像自己和海水之间的隔膜更弱了一点。
这不是个好现象,但既然联盟手册说可以这样做,那应该有点道理。
李维果和观百幅登记的时候,于楼管又说话了:“你们是什么人?来作啥子的?”
异种怎么问她们问题了?怎么回答?而且为什么它一直有奇怪的口音啊!
手册上没说过这种情况,李维果和观百幅有点哑了。
薛无遗:“我们是乞丐,也没什么事儿,就来看看。”
每个时代都一定会有乞丐,这个身份总不会出错吧?
两个队友:“……”
于楼管闻言,居然见怪不怪地“噢”了下,检查完她们的名字,伸手:“喏,访客牌。”
所谓的访客牌,是三枚结着海藻的鱼鳞,每一枚都有半个巴掌那么大。
有这么大鳞片的鱼,本体该有多庞大?
薛无遗捅了捅观百幅,手册上反复强调了要礼貌、得体地提出请求上十八楼,这个活她还是让给队友吧。
“……”观百幅彬彬有礼地开口,“请问,可以领我们去顶楼吗?”
“咋子又来个要去顶楼的哦!还都让额领着去。”于楼管抱怨说,“额是楼管,又不是迎宾的!额带你们去楼上找之前那个小姑娘吧,你们自己一起去。”
之前的小姑娘?难道是指蓝承业?
虽然于楼管没有直接答应,但好歹也上了一层,三人立刻同意了。
只不过,于楼管直接无视了电梯,要领着她们走楼梯。
这栋楼的楼梯安排很奇怪,楼梯不是单独修在一侧的,而是每一层交错开来。
她们想要再上一层,就必须穿过走廊,经过那一户户民居。
于楼管走在最前头,移动速度相当之慢。
她的身量很高,是那种和她的身材比例不符合的高。
薛无遗目光向下,看着她松垮肥大的裤管——她的移动方式,像一条鱼努力地支起身,用下半身的鱼尾当腿,在地上拖行。
【它一直没有眨过眼。】观百幅手指盲打,在三人的眼镜投屏里写道。
薛无遗也注意到了,于楼管的眼睛里眼仁极大,有一股浑浊感,就像鱼一样。
“最近时景不好喔,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不少都是像你们这样的难民。”于楼管走得本来就慢,还要回头和她们讲话,很人性化地透露出一种本地人的不屑。
薛无遗:“……”
我有说是难民吗?
“也就只有咱们这会要她们。但要又有什么用?”于楼管虚点了点楼层的住户门,“混得差的就像她们这样喽,只能做采蚌人。”
说到这,她话锋突然一转,“你们讲老实话,你们专来看我这楼,个是也想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