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寒枝垂眼看他,眉眼带着慈祥的笑意:“哦?那么说厉惊春是无辜的咯?”
兰龄:“正是。刚刚巢师兄所说,纯属诬陷。自入门以来,巢八野处处针对厉惊春,我们也是忍无可忍才反击的。那枚铭牌,想必也是当时遗落的。”
厉惊春静静看着他。
他心知兰龄在为自己说话,他觉得很奇怪,兰龄每遇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都格外没有底线。
起先是在小树林里用巢八野的佩剑掩盖厉惊春造成的伤痕,眼下又主动为厉惊春担责。
那天晚上,兰龄并没有和厉惊春在一起,为了保下自己,他甚至做伪证。
自己分明是个克制到一日两餐,连病重都还要坚持辟谷的人。
厉惊春心中微动,努力保持着一丝警醒。
裴擒月点了点头,颇为佩服,一人做事一人当,果然够义气!
裴擒月眨了眨眼,一双猫眼里闪烁着浓郁的欣赏之情。
祝寒枝也不生气,十四洲派门规不喜欢用无聊的规则管束弟子,不禁私斗,弟子们有仇有怨自己私下解决门派不会多管闲事,只要不闹出人命即可。
相反,祝寒枝倒是很赞许兰龄的行为。
这个年轻人举止得体,聪敏勇敢,性情也文静,只是天分差了些。
祝寒枝主修医术,一眼便可以看出人的根骨如何,这个兰龄,根骨略低于中人之姿。
祝寒枝叹了口气,修行一道上,天分可是决定生死的。
他倒是有心栽培,只是兰龄若根骨不佳,学的东西再多也没用。
如果这孩子根骨有中人之姿就好了,祝寒枝倒很愿意培养他,他也并非是古板之人,虽然知道天分重要,但也不会仅仅因为天分便否定兰龄。
祝寒枝想,这孩子如果有造化,勤学苦练,在一年之后仙门百家的新秀大比上有所表现,便收他为徒,将一身阵法传给他。只可惜十四洲派式微,又听闻如今风头无两的阵修门派罗万象镇、归隐百年后又出世的蛊修世家虫门、医修门派杏林还有这一届都有极出色的后辈。
巢八野眼见风向变了,着急道:“兰龄与厉惊春有婚约关系,当然会护着他,他的话不可信。”
祝寒枝惊讶地眨眼,探寻的目光在兰龄和厉惊春之间扫来扫去,笑道:“倒是很登对。”
巢八野哽了一下,重点是登不登对吗!
说到这里,大家的态度也都明晰了,祝寒枝显然并不觉得妖兽是厉惊春放入剑心台的,就连原本愠怒的贺欺霜,眼底也逐渐清明下来。
十四洲派有后山,有妖兽误入门派也不算少见之事,或许只是巡视弟子没注意,漏进来一只恰巧进了剑心台而已。
剑心台临寒池,寒池就在后山旁,这也不是不可能。
巢八野硬着头皮道:“所以兰龄的话不可信,除非......还有别人能证明他们在一起。”
这就是死缠烂打了。
此言一出,周遭弟子们看巢八野的眼神瞬间带上了一丝丝鄙视。
身为亲传弟子,修行了那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打得屁滚尿流,而且看兰龄的身段,也不像是很强的样子。
再看巢八野那样子,剑心台的弟子们都觉得一阵扶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给剑心台丢人现眼。
“嗯。”祝寒枝摸着鼻尖,“若有人见过你二人在一起,也可以。”
裴擒月浑身一震。
道友有难,报恩的时候来了!
裴擒月跃跃欲试,巢八野觑着兰龄的脸色,发现他眉间隐隐透着担忧之色,便知他肯定没有证据。
巢八野一喜,压对了。
巢八野道:“那枚名牌的确是在剑心台内找到的,诸位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即使不能确定此事是厉惊春所为,那也不能说明他与此事无关。”
祝寒枝问:“师弟,被那妖兽所伤的是你,你觉得这件事是意外还是人为?”
谷寒涛恭谨道:“师兄,我当时正全力突破关窍,只觉室内忽然妖气弥漫,之后便受到重击,确实不知是否是人为。”
祝寒枝给他掖了掖被角,一双水波目似乎在思索,过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祝寒枝道:“你们双方都没有确凿证据指认对方有罪,也没有办法洗清对方的指控。”
裴擒月正襟危坐,跃跃欲试。
巢八野:“正是!依弟子看还是先将他圈禁起来,用刑之后细细审问!”
兰龄立刻道:“可对无罪之人圈禁用刑,不合于礼法。”
祝寒枝终于露出了不认可的神色,虽然没有明说,但作为一派掌门,岂能没有证据便对门派弟子圈禁。
况且用刑,那是非常时期对付歪门邪道用的,祝寒枝性情一贯和顺无锋,从来都对刑罚持抵制态度。
谷寒涛不语,贺欺霜脸色也不太好,他起初以为是人祸,但如今看来,倒像是一场小孩子污蔑讨厌者的闹剧。
贺欺霜冷哼一声,师兄怎么挑了这么个亲传弟子,惹人笑话。
见众人没有反对,巢八野便以为掌门也支持自己的说法:“除非有人能证明你们当时在一处,否则,呵呵,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巢八野嚣张道:“谁能为你们做证?”
裴擒月颇有气势地大喊:“我能!”
这大吼大叫惊了在场所有人一跳,祝寒枝都有些激灵,发现那越众而出,橙瞳灼灼的正是裴擒月。
祝寒枝揉揉太阳穴:“擒月师侄,轻声些,师叔人还没老,耳朵却先让你震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