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黑色的海水渐渐往上漫,司亭晚急得在原地打转,习怀雨还盯着自己的终端屏幕。
“你在干嘛呢我们死到临头了!”司亭晚焦灼不堪,看着习怀雨恨铁不成钢。
然而对方只是不紧不慢道:“别急,扫描结果还没出来。”
司亭晚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人怎么还有靠不住的时候,于是自己走来走去上看下看,没想到这建筑质量过硬,根本没有任何突破口。
该好的时候不好,宁愿它是个豆腐渣工程的时候又是实打实的质量过关了。
他只觉得两眼一黑,转了一圈又把希望寄托在习怀雨身上,对方紧紧盯着屏幕上龟速前行的进度条,这边海水已经往上漫过小腿。
眼看着进度条到了99,然而又卡住了迟迟没动。
二人看它在这卡了半天,双双扶额。
此时水已经没过膝盖,进度条还在99。
风雨不动安如山的习怀雨终于开始不安起来,看一眼屏幕又四下张望,时不时点一下屏幕力气大得像是殴打。
持续上涨的水并不会管进度条如何,坚定地想淹死二人。
“祖宗,祖宗,快想想办法!”司亭晚眼看着水已经来到大|腿处,急得眼冒金星。
习怀雨终于也开始急了,蹙眉没说话沉思什么。
就在这时,随着终端叮咚一声响,二人齐齐看向显示“扫描完成”的界面。
实时成像传输到习怀雨的终端上,他当即将页面分享给此时在天上飞梭机里的李晏禾,后者回了个收到。
“别急,李晏禾马上就把这给炸了。”习怀雨的语气好像有些自豪。
司亭晚刚要表态,但下一秒地动山摇,室内本来缓慢上涨的水突然像是开闸泄洪一般大股大股奔涌进来,黑色毫不透光的海水迅速将二人淹没。
“司亭晚!”
彻底被淹没前他听见了对方喊了一句自己的名字,然而声音却像是从上个世纪腐朽之地传来的,沉闷遥远。
再次睁眼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水里,迎面而来就是一张英俊帅脸。
等等,这不是他自己吗?
他猛然一翻身起来,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然而这哪是“身体”,明明是一堆废铁!
“我……”
他一开口,发出的机械音让自己觉得极其陌生,而面前的“司亭晚”看向他的眼神好像有些得意。
“司亭晚”用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极其准确不像是活人说出来的声音道:“原来当活人是这种感觉。”
“你是谁?!”司亭晚双目睁大——睁大的是脸上电子显示屏的眼睛。
“我是司亭晚,你又是谁?”只见“司亭晚”迅速学习了他的情绪,演得活灵活现。
“不不,我才是司亭晚……”他难以置信,再次打量着面前的“自己”,又转而像是疯癫了一般去找能照出人影1的东西想要看看自己的模样。
“司亭晚”神色得意,跟在他身后悠悠道:“别挣扎了,你从始至终只是一个被驯化的AI,我才是真正的‘司亭晚’。”
司亭晚难以置信,一瞬间被莫大的信息量击溃。
他觉得这是梦,准备掐自己让自己醒过来,然而抬起的手却是轮子。
他难道变成了之前那些会对话的履带车??!
事实证明他确实变成了履带车,以及那个被驯化的AI“司亭晚”顶替自己和习怀雨碰面了。
他连不上精神网,联系不到小黑,如果自己以以一副机械生命派爪牙的样子去和习怀雨指着司亭晚说“我才是司亭晚”,估计会被当成程序错误当废铁扔了。
他左顾右盼,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回到自己身体里,可是该怎么回到自己身体里?
他连自己怎么来这里的都不知道,又谈何回去?
“新来的,你做手术了吗?”一个履带车走到他身边来搭话。
“什么手术?”
司亭晚看向对方,手脚是四个履带,脸是一个电子显示屏,估计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所有来这的新人都要做一个手术。”对方电子屏上的目光好像有些呆滞空洞。
“为什么做手术?”
“因为……所有来的新人都要做手术呀,你做手术了吗?”对方像是程序被重置,重复着刚才的话又问他。
司亭晚依稀觉得这个“手术”估计就是让这些“人”失去关于自我的记忆,然后永远留在这里。
他心觉不好,眼下只能尽量躲避给自己“做手术”的人的抓捕,然后想办法回去。
这样又陷入了一个死局,到底要怎么回去,靠意念吗?
他思索了一会,最终选择试着找找习怀雨,看看对方有没有可能也被替身了。
他不敢走明路,只能从犄角旮旯里走,阴暗地穿梭在高楼大厦的夹角之中。
据点里有一个人造太阳,挂在天上却遮不住外面污染毒雾的黑暗,看起来像是在夜空里挂了个巨大的夜灯,不伦不类的。
不过这里面居然有空气净化装置,没有毒雾弥漫,可惜他现在没有鼻子没法闻闻空气怎么样,倒是不知道有害辐射隔绝了多少。
不过他现在只是一堆废铁,倒是也不用担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