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看起来像蓝色封皮包着的一本书。
周之逾把蓝色递过来,眼里写着,你收下吧。
从早上那幅画开始,周之逾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告别曲目。如今已播到第三首,名为蓝色的忧郁。
而下一曲目的名字,意为分别。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得到了验证,只要接下这本书,她们之间就会变成两条平行线吗?
乔煦宁固执地看着周之逾,却不肯去接那抹蓝色。
“这么不想要我的礼物吗?”
周之逾的温柔,在此刻幻化成一把刀,扎在乔煦宁胸口,血已溢出,疼痛也在一点点加剧。
乔煦宁垂死挣扎:“你可不可以,等到我生日的时候再送我?”
“生日有生日的礼物。”
那你到时候可以亲手递给我吗?
她却怎么也问不出这句话了,她不想让周之逾为难。
在她妥协的这瞬间,窗外的雨忽然温和起来。甚至,透过玻璃,能隐隐看到不远处小竹林的那抹绿色。
乔煦宁转身拉过安全带,启动车子滑出去。
“待会儿回家再给我吧。”
蓝色被周之逾留在了中央扶手上,像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清晰地横在她们二人中间。
有好几次,乔煦宁想要在拐弯的时候急踩一脚刹车,将余光里的那抹蓝掉到地上去。
不管掉在哪一边都好。
但最后它还是稳稳当当地回到了地下停车场。
乔煦宁不情不愿地抄起书籍,飞快地夹在了胳肢窝下面。
进到电梯里,她头一次没有站在周之逾身边,而是靠在了另一边。
蓝色在她手中,她们两人之间的汪洋却一点儿没平。
甚至。乔煦宁没打一声招呼就自顾自出了电梯,家门在周之逾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她靠在门板上平复心跳,好一会儿,慢慢蹲下,就在门边把礼物小心拆了。
她翻开第一页,看到熟悉字迹。
【给最有才华的小乔作家】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扉页上却飞快洇开一滴泪。
周之逾,连署名都不愿给她留一个。
这本书,她不愿再翻开第二次。
-
手机里有条未读消息已经躺了很久,乔煦宁在光线渐暗的家里点开来。
收到两张图,是她新书封面的两版设计。
对方问她想要选择哪一张,她只粗略看了一眼,却立刻起身。
因为蹲了太久,双腿软了软,她扶着门出去,一步一步,走向对门。
脚底酥麻的感觉,在她等候的间隙,逐渐加重。
里头大抵是以为不会再有人上门,乔煦宁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门开。
她站在门口,一眼看到里头满地摊开的行李箱。
数量之多,不像是短途旅行。
更像是,搬家。
意识到这一点,乔煦宁几乎拿不稳手机。
“小乔?”
她终于收回目光,想起过来的目的,机械式的点开那两张图:“你觉得哪张好看?”她往里走近一小步,鞋尖堪堪抵在门槛边。
等着周之逾的答案。
来回仔细看了看,周之逾点开下面那张图:“这张更有设计感。”
“如果让你选呢?”
“小乔,你的书,应该自己来选,我的意见不重要。”
“你不重要,所以你要离开也不会告诉我对吗?”
还是说,你是因为我才走?
乔煦宁几乎要抬脚走进门里,这扇尽管周之逾为她打开却无法随意进出的门。
她真想上前握着她的肩膀,把心里那些话毫无顾忌地全倒出来,也像这天的雨一样,下个没完。
她像个没有分寸的追求者,堵在人家门口,非要亲耳听一声拒绝。
乔煦宁在心里唾弃自己,她忽然不想听答案了,转身欲走。
“你愿意收留我阳台的花草吗?”
她是真的想让她收留,还是想借此把那些曾送出的东西还回?乔煦宁不愿如此揣测,周之逾竟心狠到这个地步吗?
不,她不是。
她只是,真的,在和她做最后的道别。
好一会儿,乔煦宁才轻声反问:“那你呢?”
“我不需要照料。”
她确信,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委婉的拒绝。
乔煦宁轻点了一下头:“我明白了。”她后退两步,又点了一下头,然后才答应:“好,我会照料。”
但我是植物杀手,它们不会像在你手里那样灿烂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