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几天已经那样大哭过，在看到她的当下，竟又红了眼眶。

那种见到她想要表白的冲动，被心底难以言喻的心疼所替代。

那一刻，她不禁想，平凡如她，如果周之逾根本不需要她的喜欢，那么她还有什么是可以给她的？

乔煦宁眼里的情绪一变再变，周之逾当然读懂了她眼里的痛意，她知道那不是同情，乔煦宁永远不会用同情的目光看她。

她刻意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对她笑：“还拿得动笔吗？”

乔煦宁强迫自己收起低落情绪，微微弯了弯嘴角：“拿不动我可以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给你签。”

“所以没有任何事情是一定要在今天解决的对吗？只要你同意，我同意。”

周之逾如此意有所指，乔煦宁立刻会意。

不等她回答，周之逾紧接着道：“我同意了，那你呢？”

她就那样在原地，柔柔笑着等她，好似，无论等多久都愿意等她一句回答似的。

周之逾当然明白她此刻的异样，正是因为复健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受伤的人，却反过来安慰她的情绪，乔煦宁除了感动还有惊讶。她惊讶于周之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猜到她心中所想。

可她安慰人的话语也是这样委婉，小心翼翼维护着她的情绪。

乔煦宁吸了吸鼻子，忽然低头，拿起笔，先写上一排飘逸的行楷。

给周之逾。

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好似在说，我就要今天签。孩子气似的表情，湿润眼眸里瞬间被坚定取代。

周之逾深深看她，眼神近乎纵容：“送你想送的任何祝福。”

乔煦宁却忽然伸手挡住，低头写了好长一句，然后叮嘱：“回去再看。”

这儿不方便待太久，周之逾点头应下，收了书往外驶去。

乔煦宁追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明明刚才已经累极，此刻却好像忽然有了盼头似的。

签吧，把剩下的全签完，就能回去见她了。

长长的队伍终于开始缩短。

连工作人员都觉得不可思议，乔煦宁就像个不知疲倦的签字机器，甚至还能笑对读者。

签到最后一个姑娘的时候，书店的工作人员都探过来，她们已经准备要关门了。

“小乔，我是从外地过来的，我本来都已经放弃了，谢谢你签到这么晚。”

乔煦宁合上书，起身微笑：“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我当然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我，我可以跟你抱一下吗？”

“当然。”乔煦宁立刻越过书桌走过去，“谢谢你的支持。”

送走这位读者，乔煦宁这才感觉到后知后觉的累，尤其是右手。

“辛苦大家今天陪我，谢谢。”深深鞠了一躬，乔煦宁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出书店。

今天签约的这个书店，在申城老城区，晚上八点功夫，周边竟然已经都没什么光亮了。

但乔煦宁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等在书店门口的身影。

她飞快跑过去，惊喜道：“之逾！”

“我也是你的读者，能不能也讨要一个拥抱？”

几乎是瞬间，乔煦宁上前抱住她。

不是轻飘飘的相拥，是很用力很用力的一个拥抱。

用力到她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可周之逾只是挺直了身体反拥住她，安抚似的在乔煦宁后背拍了拍。

连月光也从云层背后探出头来，加入了这个拥抱。

两人相拥的身影被印在了地面上，在这个黑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连日来的心疼和难过，都被这个拥抱给治愈了。

乔煦宁依依不舍地起身：“我好像抱得太久了点？”

“那算是我这个读者无偿给你的鼓励吧。”

“什么意思，难道下次就要收费了吗？”

两道身影一同朝路边走去。

“我可以考虑给你友情价。”

“友情是无价的！”

“这样的话，你好像会支付不起。”

“周之逾！你学坏了！”

在回家的路上，乔煦宁上车没多久就靠着车窗睡去。

周之逾拿出包里的书，翻开第一页。

【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你身边。】

落款乔煦宁三个字，工工整整。

像承诺，一言九鼎。

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