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逾也蹭了满手的血,担忧道:“得处理一下,你家有药吗?”
不用细想乔煦宁便摇头:“我家什么都没有。”
“那来我家吧。”
周家的客厅只有一张周瑶柯专属小沙发,乔煦宁别无选择,她挨着边边坐下,看周之逾在药箱里翻找。
“这张沙发,是谁的专属吗?”
“不是。”
乔煦宁还没来得及做心理准备,周之逾忽然靠了过来。
她微微低头,眼眸低垂落在伤口上,先擦干净血痕,露出伤口。
乔煦宁的手被她紧紧握着,热意源源不断传递过来,她顾不上那伤口,只出神地盯着周之逾的眉眼。
阳台那一声,周之逾在自己家阳台,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是这一声,让她不再旁观,转瞬就出了门。
或许乔煦宁灿烂笑容的背后,也有常人不曾窥见的痛苦。
周之逾眼里疼惜更甚。“痛的话告诉我。”说完,她才小心地把药膏抹上去。
提前咬牙,乔煦宁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她只感受到周之逾的温柔和那一抹冰凉。
“家里没沙发,小瑶说来的时候没地方坐,自己买的。”
“嗯?”乔煦宁下意识反问。
她垂下目光,落在两人近乎交叠的膝盖上,随后意识到什么,追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如果有安慰到你,那就是安慰。”
“如果没有呢?”
这一次,她执着地抬头,想看周之逾的表情。
她那样盯着她看,眼里隐有渴求,哭过后的眼眸水光潋滟。像剥开外层,露出最里面的柔软。湿漉漉的,叫人难以抗拒。
收起药膏,周之逾别开视线:“那我买一张给你。”
乔煦宁的目光追过去,只看到周之逾低敛的眉眼。可越是这样,乔煦宁就越想要看清。
可惜对方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交叠的膝盖挪开,忽然落了空。乔煦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下意识起身想要跟过去。
视线微抬,她看到了阳台的一片狼藉。
“哎呀!”她跑过去,发现满地的碎片和四散的泥土。浅蓝色的花骨朵儿,孤零零地跌落在地上。
“之逾!快来看!”
周之逾像是早就知道,只淡淡道:“可能风吹倒了。”
“我帮你收拾。”
在乔煦宁蹲下之前,周之逾眼疾手快地靠过去抓住她的手:“你别动,当心再划到手。”
“但是...”
“回去坐好。”
从刚刚,乔煦宁就发现了。周之逾看似温柔,偶尔也会有这样小小的强势。
她听话地坐回小沙发,盯着那抹蓝色:“那朵花,还有救吗?”
“会没事的。”
周之逾看着那朵花,乔煦宁看着她。恍惚觉得她又在安慰自己。
正常人开门看到那一幕,多少都会带点儿好奇,可周之逾除了最初的惊讶过后,就只剩关心。至于别的,她连一句都没问。
或许正是她这种分寸感,才会在高中时期被人冠以高冷名号。乔煦宁不知道周之逾内在的这股温柔,有多少人曾见证过。
至少在她这儿,她为此深深感激。
是周之逾保全了她今天最后的一点尊严,所以,她才会在她面前哭成那样吧。乔煦宁低下头,目光悄然落在右手上。
她在此刻忽然再一次感受到,刚刚周之逾握住她的瞬间,那股温热。
那是一种干燥的柔软的温暖,是回想起来,仍想再触碰一次的温度。
“这个药膏,你带回去吧。”
“好。”
回到家,乔煦宁握着药膏坐在沙发上,眼神逐渐飘远。
飘回到刚刚周之逾替她上药的时候。
她认真的低垂的眼眸近在眼前,会抹一下紧接着用眼神确认自己疼不疼,然后继续。
乔煦宁在端坐的空档里,看了无数次周之逾上下翻飞的眼睫。
或许正是那目光,交织出这张温柔的大网。而乔煦宁这只小飞虫,便不偏不倚地掉落进去。
夜色温柔,她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