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侧着睡,地方就够了呢。”这时候他说话的气息都吐到了苏格兰的脸颊上,痒痒的。
“嗯。”苏格兰摸了摸右脸颊,翻过身子背对着诸伏景光。
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随后半块毯子搭到了苏格兰的身上。
两个人的心跳都有点快。
窗外蝉鸣不止,蛙声阵阵,夏日的燥热无孔不入。即使对着吹风扇,身上不知不觉还是冒起了一层薄汗。
原本打着想要贴贴同位体心思的苏格兰开始打退堂鼓,一动不动缩着身子。他怕自己一动,身上的汗就会沾到对方的身上。
会很恶心吧。
可是要是睡着了不小心碰到了怎么办?干脆睁着眼睛一晚上不睡吧……
从诸伏景光的视线看,睡在身边的人紧绷着肩膀,直挺挺地躺着,完全没有放松。
是在害怕什么吗?
诸伏景光轻轻叹了一口气。
“老师,需要我唱歌哄你睡觉吗?”他向外面挪了挪,伸出手从背后虚虚拢住了对方的身体。
诸伏景光感觉对方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可以放轻松一点吗?你是讨厌我碰到你吗?”他拍了拍苏格兰的手臂安抚道。
“不是的……”
——你是第一个给我拥抱的人,我怎么会讨厌呢?我只是怕我的触碰惊扰你。
“那我就放心了。”
诸伏景光的手依旧搭在他的手臂上,伴着哼唱的曲子有节奏地拍打着。
两三首哼完后,声音渐渐轻了起来。手也如飞鸟停歇般静静停在了他的胸前。
——怎么把自己先哄睡了?
苏格兰弯了弯眉眼,身子往后面靠了靠。这样后背贴着他的前胸,被真正环抱住了。
真好,是他渴望的光。
……
等第二天醒来,苏格兰发现他睡觉的方向变了。他不止脸埋在了诸伏景光的胸肌里,手还搭在了对方的腰上。
诸伏景光还没醒,或许是自己滚进对方的怀里太丝滑,诸伏景光也很自然地揽过他。
好亲密的姿势,那个降谷零肯定不会跟景光有那么近的距离吧!
苏格兰甩甩尾巴,得意了一秒钟,随即又丧气地怀疑诸伏景光是把他当小孩子哄了。
谁会唱歌哄老师睡觉!
苏格兰默默挪开诸伏景光的手臂,板着脸从床上跃了下来。
风扇依旧呼啦呼啦吹着。闹钟时针还指在5点和6点之间,天空已经泛起了白。再过不久,附近这几间宿舍就会起动静。
一个普通的警校生每日从早起锻炼开始,训练,吃饭,睡觉,周而复始。而一个组织成员则常常不知白天黑夜,吃饭睡觉是围着任务进行的。不规则的生活令他们陷入恶性循环的追求刺激之中。
苏格兰静悄悄离开房间,面对朝阳伸了一个懒腰。清晨的风吹拂着发梢,鸟儿三三两两,在树枝中穿梭打闹,偶尔会停在某扇窗前“啾啾”叫早。
从前他不会注意这些。
风与鸟儿是意外的象征,风速和风向的变化会影响子弹的行径路线。鸟儿无序的飞行路线也会带来麻烦。
作为一个狙击手,再美丽的风景都会转化成一个符号,一个数字。
但是,他不仅仅是一个狙击手。
……
诸伏景光被闹钟吵醒了。
多数时候他都会比闹钟早醒,但今天好像被按下了生物钟,贪婪地多睡了一会。醒来看到床铺一边空荡荡的,他表情有些怔忪。
已经离开了呀……
不知昨夜老师是否有睡好?
他拿手臂抵在额头,又在床上躺了一会。
他其实是个边界感比较强的人,并不喜欢有人随随便便入侵他的领地。那么他昨天为什么那么轻易接受春日裕树和他睡一张床呢?
接纳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原来对方早已悄无声息融入了他的地盘。
对外披上带刺的盔甲,却对他露出柔软的的肚皮。怎么忍心拒绝呢?
和好友同榻而眠是很正常的事。老师好不容易之前看上去气色好多了,这段时间却经常去心理治疗室,昨天看还有黑眼圈,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要是能与他说说心事就好。
不过,他怎么会哼着歌先把自己哄睡了,想到这,他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