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对不住了兄弟。”杜青鹿忙不迭道歉,“那个实在不行我先去二哥的房间等着……你真不打算尝尝吗?”
“不吃,滚!”
房门嘭的一声被人砸上,震得房梁扑簌簌落了一层灰。
店小二旁观了整个过程,现在忍不住在心底啐了一口,这都什么人啊,忒没素质!
完事儿也十分同情地看向身边的人——瞧这小哥被同镖局的人甩脸,这要换了别人都该打起来了,他居然还笑呵呵的,一看就是个没脾气的,估计在镖局没少被欺负。
“你没事吧?”杜青鹿甚至还在关心他。
店小二顿时觉得有点感动,又忍不住心疼起这傻小子来:“没事没事,我帮小哥开门。”
多好的人啊,自己被欺负了,还要关心别人有没有受伤。
“谢谢兄弟了,”杜青鹿谢了对方,却悄摸摸又扯过伙计的袖子,从腰包里摸出五个铜板,压着嗓子问:“小兄弟……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伙计一脸惊喜,他们这种干苦活的,五个铜板就是绝对的意外之财!
“这怎么好意思!小哥是要我帮什么忙?”
话是这么说,他却是动作麻利地把钱塞进腰包里。
“我的马还在马厩所里,你帮我牵出来,送到这个位置,我镖局的兄弟会去牵。”杜青鹿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过去,上面写着要送去的地址,还画了马的肖像。
至于那画的像不像……小二拿着看了半天,总算才把花色看明白了。
杜青鹿不知道自己的惊世画作在被怎样嫌弃,又把个铁片往纸上一压:“这是城南镖局的信标,你给账房看他就给你牵了。”
“好嘞,保证给客官办妥!”小二拍胸脯保证道。
——
小雨还在持续,整个城镇都被笼罩在雨雾中,临近晚饭时间,街道上飘起了饭菜香。
坐在隔壁的房间里,杜青鹿没管桌子上没了热气儿的烧鸡,而是抬起手,看着指腹上那张肉色的、直径约摸两毫米的贴纸。
哪怕是在那个充斥高科技的时代,这种超微型定位坐标也很难被人注意到。
更别说,这还是个压根不知道科技为何物的地方。
那荧光蓝的地图就显在杜青鹿的不远处,能看到地图上两个醒目的红点儿,都停留在距离他五米远的位置上。
刚刚假装摔倒的时候,他趁机又贴了个定位坐标在那家伙的手臂上。
这个世界没有卫星,这定位坐标只有在一定范围内才能被义眼检测到,所以他必须得盯着这家伙。
想到还生死不知躺在镖局里的人,杜青鹿冷笑一声,直接张开嘴。
大汉刚躺回床上没多久,就听到那烦死人的小子在隔壁叫唤起来。
“二哥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烧鸡凉了,一会儿得让店小二帮忙热一热。”
“二哥最喜欢吃这家烤鸡!”
少年嘴里嘀嘀咕咕,跟个蚊子一样念个不停。
要是换做别人,可能也没多大影响。偏偏大汉如今七阶实力,听力极好,这两天本来就没休息好,现在又被这小子念得脑瓜子嗡嗡。
感知自然是可以调节的,可偏偏他仇家不少,出门自然是做贼心虚不敢大意,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忍耐。
靠!
念个屁啊,算算时间,你家好二哥这会儿都该过奈何桥了,大汉在心里咒骂。要不是在城里,绝对已经去把那小子劈死八百回。
估摸念叨了一柱香时间,隔壁大概是累了,或者觉得无聊,渐渐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大汉闭上眼,心想,他娘的,总算是老实了。
他的精神刚刚放松下来,正要进入梦乡,却忽然听见“咚!”地一声炸响。
这动静跟五雷轰顶一样,猛然把他惊醒,以为是仇敌追来了,劈手就去拿床头的虎头大刀。
心脏砰砰砰狂跳,几乎要蹦出胸膛。
没有敌人,耳边却又是一声“咚!”。
大汉拧眉,这才注意到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
“一,二,三,四……”少年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吵到别人休息,但脚下“咚咚咚”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大。
这小子看着也不胖啊,怎么跳起来每一下都地动山摇的?
“再坚持一下,你可以的!”
不用看都能猜到这小子在做什么,他娘的,谁住客栈的时候练习蛙跳,是不是有病??
大汉目眦欲裂,把刀捏的劈啪作响。
忍一忍,忍一忍,这城里不能杀人……
他这样瞪着眼劝自己,好不容易挨到对面结束了蛙跳,还没安静两秒,又砰砰砰地敲打起他的墙壁。
“兄弟!兄弟!”
大汉不回答,对面就一直敲——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那家伙越敲越得劲,甚至敲出了一种奇特的节奏感。
大汉终于忍无可忍,喝问道:“干什么?”
少年松了一口气,乐呵呵道:“我还担心兄弟你是不是睡着了呢。”
要不还是宰了他吧!
大汉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有种想要杀人的欲望,最好是像上个仇家一样砍成八块,再扔去乱葬岗喂野狗!
他的杀意渐渐压下,看着那边的眼神却不像在看个活人。
又敲了两下,这次怎么也没听到对面回话后,杜青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也不好教狗急跳墙,先放他一马。
隔着一堵还算厚实的墙,两边的人竟是都怀揣着差不多的心思——
等。
——
等啊等,等到晚饭后天色逐渐黑下来,等到不少人家都准备入睡,只零星几家点起了油灯; 等到打更人敲响了入夜的第一声:
“梆——”
闭目养神的大汉睁开眼,虎目中冷光闪烁,他侧耳去听,隔壁很安静,似乎是人已经睡着了,能听见少年绵长匀称的呼吸声。
客房里,杜青鹿躺在床上,视线直直盯着这屋子最有可能的突破口——窗户。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身体仿佛陷入沉睡,只手无声地攥紧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