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闫震没有回来,一整个夜晚都是方忱一个人睡过去的,睡梦中浑身冷到发抖,身体本能想要往旁边靠,试图去寻找一个热源,然而很快就失败了,宽阔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于是方忱只能尽力蜷缩着身体,一个人抗过去。
到了第二天,方忱醒来,发现只有他自己,身边没有另外一个人,奇怪的他心底冒出来很多情绪,其中甚至有愤怒。
他感到了生气,至于到底在愤怒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起身去洗漱,摸到冷水似乎都刺骨起来,方忱大概知道自己是感冒了,昨晚不该去冲冷水。
不过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因为除了淋一身冷水来缓解焦灼外,他实在找不到别的方法,另外就是还有对自身这个皮肤饥渴症的一种厌恶。
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似乎在遇到闫震后,他的身体就有了这种瘾症,就像是被对方给激发出来似的。
然而方忱又心底清楚,他是在撞到闫震怀里前就有饥渴症,而不是真的因为闫震。
但这不妨碍方忱现在想到闫震这个人都感到了极其地厌恶。
洗漱过后,方忱下楼,在抽屉里找到了一袋感冒药,冲了开水喝了下去,他抬手抹自己的额头,脸颊有些烫,人有点昏昏沉沉,有人送了早饭来,方忱没有多少胃口,就吃了一点,喉咙里涌出了作呕感,差点把吃进去的一点东西给吐出来。
没有继续再吃,坐到了沙发上,却没待多久,门外有人敲门走进来,是闫震安排给他的司机,司机到了客厅后看到方忱一个人安静坐在那里,对于方忱的情况司机是大概了解的,但迄今为止,除了工作以外,司机并没有和方忱说过任何别的话。
这次也是,进屋后他就对方忱道:“方少,大少的意思,请你到他那边去。”
至于是那边,方忱一时间想不起来了,等到汽车开到一栋气派又宽阔豪华的楼宇前时,方忱隐约记了起来。
似乎闫震几天前告诉过他,他家里有个家宴,让他一起去。
所以屋里全都是闫震的家人了。
他一个金丝雀的身份,跑去别人的家人,也不知道闫震是怎么想的,怎么看都不合适吧。
但既然闫震都能厚脸皮,反正他是作为他的情人的身份,就算有人看不起自己,那也是在打闫震的脸,和他无关。
方忱下车,脑袋晕眩,眼前甚至黑了几秒钟,他靠站在车门边,从司机角度看来,以为方忱这是不想下车的意思。
司机没出声,等待着方忱自己离开。
方忱晃了晃,缓了一会,转身朝着打开的别墅房门走过去。
走到门边,屋里立刻有人注意到他了,立马眼尖凑了过来,对方提前被闫震叮嘱过,一会他的情人会来,让他帮忙接一下,这会见到方忱,几乎是一瞬间的直觉,知道肯定是他。
那人疾步上前,笑脸相迎。
目光里透着不可忽视的打量,但却意外的没有多少轻视和看不起。
“方忱?”
来人试探地出声询问。
方忱点头嗯了一声,精神不是很好,身体也热一阵冷一阵,按理说他生病了,其实不来都可以。
可就像是在和什么作对一样,方忱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坐车就来了。
在车上那会他偶尔在想,要是一会家宴正热闹的时候,他忽然倒在地上,那画面才够好看的。
不知道闫震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这是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针对谁吗?
方忱想不到那么多,再说一个小感冒而已,他也吃过感冒药。
比起这种浑身的发冷发热,还是皮肤饥渴症来临时,更让他难以伸手。
一个小感冒,算不了什么。
“听说你要来,大家都在好奇,这会看到你人了,只能说闫哥他的眼光不愧是真的好。”
“以前我们还以为他真是一个人形的机器,现在看来,也不全是。”
来人算是闫震家的远房亲戚,这次家宴请了不少人,估计能坐四五桌,还只是请的进一些的,如果真要把闫家的所有人给请来,怕是要坐几十桌。
方忱没怎么回话,只是微微转眸看了来人一眼,对方以为方忱是个话少高冷的,鉴于是闫震的人,哪怕是金丝雀小情人的身份,但在这里,面对他们,就有他骄傲高冷的资本。
毕竟迄今为止,可没有一个人成功爬到过闫震的床上,更别提是一直跟着他,还同居日夜相处。
方忱的到来,引来了不少的注目,基本都知道他的身份,全是带着打量和审视的视线,并没有别的人再上来和方忱搭话,于是方忱跟着来人走进电梯,两人往楼上走。
电梯停靠在二楼,走出电梯,二楼大厅是半空的,外面阳台宽阔,此时客厅里早就坐了几个人,其中一张自然是方忱熟悉的,另外两张,在目及到他们的脸厚,不用谁来介绍,方忱大概能猜出来是谁。
就是其中的那个女人,过于年轻了,看年龄都不像是四五十岁的人,最多不过三十多,方忱眼神算是好的,女人也就法令纹有点,但眼尾基本看不到鱼尾纹。
男的,中年男人,则年龄上很相符了,眉眼间和他的独生子闫震有些相似,但神色远没有闫震那样淡漠。
闫震的淡,是眼前站了谁,发生什么事,估计死一个人,留一地的鲜血他都不会有多少动容变色的冷漠。
闫震一见方忱来,一晚上没见了,竟是非常想念他的小宝贝。
因为马上伸手,方忱走了过去,闫震胳膊一捞,把方忱给揽到怀里坐腿上,方忱皱眉瞪了闫震一眼,继而扭头去看闫震的父母。
其中闫震的母亲,如果说先前他只是出现,所以女人表情平静了点,那么现在,他都大庭广众下,坐在了她儿子的腿上,女人的神色都可以用细微的空洞茫然来形容了。
方忱察觉到异样,女人没有看他,她的眼睛放在了阳台往,似乎一直都在专注着外面的风景。
也是这个时候,有个佣人走了过来,对方手里拿了一杯温开水,还拿了几颗药。
“夫人,该吃药了。”
佣人将水和都递给女人,方忱面色微微一怔,闫震的母亲生病了?
“一点小病,每天按时吃药,病情就可以稳定下来。”
闫震对于自己的母亲,说话的语气跟形容外人一样,一点没有作为儿子该有的模样,起码方忱记忆中,母子的相处不是这样。
闫震低头,眼底浮出抹笑意。
“不用担心她,家里有佣人会随时照顾她。”
方忱瞳孔缩了起来,他倒不是关心别人,而是作为一个母亲,方忱对这个身份有点在意。
“你的手怎么有点冷?”
“去拿条保暖点的围巾过来。”
方忱对另外一个守在远处的佣人道。
家里上上下下一共请了五个佣人,其中有两个是专门照顾他生病的母亲的。
那名佣人转身去拿围巾了,对方速度快,只一会就把一条灰色的毛巾拿了过来,闫震接过了毛巾,温柔给方忱围上,前面拉下来一些,免得遮住了方忱的嘴巴。
两人这番不可谓不亲密不顾及他人的行为,全部都落在了闫震的父亲的严厉,父亲看着搂抱在一起的二人,一个是自己儿子,一个是他的情人,然而比起他的儿子,父亲对方忱更关注一些。
闫父的目光过于尖锐了一些,方忱抬眸迎视过去。
闫父从喉咙里哼了一声。
“你知道这是哪里,什么人都带回家?”
“不欢迎我,我可以马上走。”
闫震对自己父亲,丝毫不客气。
“逆子!”
“你想找人玩,随便玩,但该你做的事,是不是也该好好负下责,难道你打算这个家的所有家业,都被楼下那群人给瓜分干净?”
“所以我鼓励你和我妈再生一个。”
“是你们自己不生。”
“哦,不对,本来我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结果被你们给害死了。”
“所以闫家如果要绝种,要怪就该怪你们自己,尤其是爸你,是你不行。”
当着佣人和外人的面,闫震是一丁点都给他面子,把家里的一点隐秘都说了出来,作为外人的方忱,反正在闫震的腿上是不太能坐稳了,他对闫震家的事没兴趣 ,更不想知道太多。
方忱将目光放在了窗户外,余光又掠过了闫震的母亲,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但精神状态却有点不好,整个人看起来动作反应都比常人迟钝一些。
都这么有钱的家庭了,却不能治好病吗?
看来有钱人,也不是完全的一帆风顺。
方忱亲眼看到后,这个事实还是令他惊讶。
“臭小子,和你说两句话你都没耐心,那你今天还回来干嘛?”
闫父拿过沙发边靠着的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杵,似乎也是这个时候方忱才意识到,原来坐着的闫父,其实也身体不好吗?
闫震父母都状况不佳,他却在外面和情人厮混在一起,换了别的家庭,估计都该挨打了吧。
方忱抿紧了嘴唇,当下的气氛越来越僵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