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瑞白问:“崔午把衙署的人都派出去了,眼下怎么办?”
萧从矜缓了缓脸色,语气恢复如常:“按计划行事。”
闻言,徐瑞白揪起的心渐渐放下,现在他们手头上的事显然更为重要,至于薛逸,只能听天凭命了。
几人安静等了一会儿,果然自夜色中落下一批身影,在岸边横七竖八堆着的袋子中穿梭。
萧从矜和徐瑞白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暗色里。
萧从矜继续屏息凝神,盯着那一撮人,直到看见其中一个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忽地离开堤坝,迅速往一处寻去。
他眼神一凝,迅速跟上。
宋荆遥遥望着堤坝的方向,看见来人,眼中露出狂热之色。
然而,那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轰然倒地!不过相隔一瞬,一把冰凉的刀刃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宋军师自导的好戏,不去近观一下吗?”萧从矜在背后徐徐开口。
宋荆听出了来人的声音,还是低估了瓦岚寨的人,不过,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们的人没有来吧,在洛城里,你们阻止不了任何事的发生。”
“是嘛?我也很期待,会有什么有趣的场景。”
宋荆闻言,心中陡然涌上不祥的预感。
萧从矜将人绑来堤坝上,堤坝上的情景却令宋荆大开眼界。
堤坝上此时灯火通明,以徐瑞白为首,衙署的官兵们带着一群拿着锄头铲子的布衣,与宋荆的手下打成一团。
这些人正是薛逸和崔午命衙署的人一家一户唤来的。布衣们人多势众,手上的动作虽毫无章法,但劲头十足,就跟不要命般地将人往死里打,很快就把人制服。
宋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失控道:“这怎么可能!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
戟妍走到他面前,冷冷道:“怎无可能?在你眼中无足轻重可以随意牺牲的‘物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你要破坏他们的生存防线,他们自然誓死捍卫自己的家园。不是只有会舞刀弄枪之人,才叫兵。”
宋荆眼睛骨碌一转,非常不要脸地大喊道:“这些都是瓦岚寨的叛贼,就是他们要炸堤坝,快把他们都拿下!”
民众中有人毫不留情地回怼:“呸!你不过是郁阳王的走狗,算什么东西?在云水城,我们只认洛城主。”
众人纷纷附和,他们眼又不瞎,徐瑞白和戟妍方才豁出性命帮助他们,怎么可能要害他们?
“你们......”宋荆气的快要昏厥,他死死盯着戟妍,厉声道:“为前朝而死,本来就是他们,还有你们,应该做的事!你们竟如此安然地活在叛朝的荫庇下,无君无义之人,本就该死!”
无人理睬他的怨愤激荡。
民众中有人冷笑出声:“你牺牲我们就是义,我们反抗自保就是不义。我们又怎么可能供你这种人驱策,任你拿捏!”
宋荆的脸色一片灰败,嘴唇噎蠕,还想再说什么,被颈上的刀吓没了声。
萧从矜止住宋荆的废话,他将宋荆绑来可不是为了让宋荆来接受教育的,见宋荆的人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他不敢多耽搁时间,架着宋荆往章府而去。
戟妍即刻跟上。
*
宋荆被抓、堤坝上发生的事情传回郁阳王府。
郁阳王看着眼前的一主一仆,脸上是匪夷所思之色,他问:“你如何得知宋荆会失败的?”
主人开口,颇有些得意:“郁王爷这下可相信,天命在我。”
“既然他们都去了章府,那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没了他们的阻拦,王爷就可以,再炸堤坝。”
郁阳王面露犹豫。
那人不屑嗤笑:“怎么,王爷这是被那群无知民众的话给唬住了?还是......被触动了?”
“他们不过是为自己的自私懦弱寻找借口罢了,胜者就可以成为他们的王。”他的声音逐渐染上疯狂。
“王爷,动手吧。那位假的篱曲先生,非死不可。”
“天命之人,有一个就够了。”
*
章府里,薛逸百无聊赖,围困他们的人在等消息,他身边的人也在等着各自的消息。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洛云音站不住了,她看着坐在一旁的薛逸,忍不住问:“你和崔午关系不好吗?”
“你们行事难道都不做调查吗?我们两个是竞争关系,没了我,他才能上位,你猜他会不会想借你们的手除掉我?”薛逸随口说着,他已经想明白洛云音打的什么主意了,崔午要从郁阳王和宋荆手中救下自己,必然要有一番解释,只能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只怕崔午一出面,洛云音就要杀掉自己,再栽赃到郁阳王的身上,以后才好拿捏郁阳王。
小小的洛城,水深至此。还有章疾背后之人......
“飕飕——”
忽有无数的箭带着劲风飞入章府。
薛逸一边抵挡,一边拖着章疾,和洛云音一同退进柴房。
薛逸看着一哄而入的箭矢,眸色深沉。外边的人若要动手,必然是得了宋荆的令,所以,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