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管。”

“你不要我了吗？”敖丙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我没有！”“哪吒”大喊。

“那你转过来，我给你吹吹。”敖丙放低声音，哄着他。

“我自己吹。”

“……你还真是天赋异鼎。”敖丙没忍住带着几分戏谑。

“行了！我就是哭了！把我扔在这里三年不管不问！好不容易见面，他们丢下我就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你说你是来度假的，能陪我一个月，现在才几天就也要丢下我！连你都把我当小屁孩！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

敖丙的手僵在半空，“哪吒”还在大声控诉：“一开始还骗我是朋友！连我自己都在骗自己！”

敖丙的手无力地垂下。

他没办法反驳。

面对这样的“哪吒”，他说不出重话，做不到欺骗和敷衍，更是难以抉择。

在飞行器旁看见“哪吒”的那一刻，他的心被喜悦占满，想立刻抱住他，不管不顾地带他回去。

但是“哪吒”激烈的情绪让他不得已思考现实——

这么些年他和无量的明争暗斗几乎都是险胜，他拿不出证据证明无量有违医学伦理，无量以为他没想起幼年的事，一开始不把他放在眼里，等他退出战场，在政界崭露头角时，无量又忌惮敖家和他在联盟、军部的势力，轻易动不了他。

两个人都认为彼此不知道彼此的底细，捏着彼此不算把柄的把柄，处在一种诡异的平衡，又随时防备着彼此撕破脸。

实验体“殉国”扭转了大众对实验体的刻板印象，去年敖丙一手推动《实验体权益法案》，无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那段时间自己出门吃饭，隔壁包间都有私家侦探贴在墙上偷听。

敖丙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不知道竹林谷的孩子们全都被改造成了实验体，推动法案也只是为了以后保护哪吒，无量看他一切正常，也慢慢消停了下来，现在想想，定位仪应该就是那时候装的。

现如今，虫族来势汹汹，联盟的激进派始终没有放弃研究人形兵器的想法，据太乙说，无量甚至有可能在进行虫族基因相关的改造实验。

“哪吒”对一切一无所知，贸然带他回去，可能不能很好的保护他，万一无量、联盟，甚至军部，哪一方发现了，都是变数，有人借机生事，自己和整个委员会都会很麻烦——

“根本没有人相信‘我’！”

“我觉得委屈，不行吗！？”

敖丙面色一变，他用力拧过“哪吒”的身体，看着他满脸的泪痕，胸口被剧烈的情绪冲得上下起伏，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坚定：“我们回去，你不要委屈。”

他擦干“哪吒”的泪，把包袱塞到他怀里，双手把他抱了起来。

我再也不要你受委屈。

*

飞行器上，“哪吒”还在一旁的地上盘腿坐着，敖丙放出小龙窝在他身边，他虽然眼睛一丝不错地盯着，但到底也没有抬手摸一摸。

敖丙在驾驶途中，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简单讲了讲，“哪吒”疑惑地歪头：“这逼崽子不躲着我们走，为什么还敢挑衅你？你是不是没揍过他？”

他摩拳擦掌，语气真诚：“我能直接打死他吗？”

敖丙一口气哽在喉咙，把飞行器设置为自动驾驶模式。

原本想否认，但仔细思考了一下后，开口道：“不留痕迹的话，非常难，他现在很怕死，连睡觉都有保镖在屋子里守着。”

“你试过？”

“……”敖丙还是有点在意自己的形象，挣扎了一下后对上“哪吒”“你说你不会骗我”的眼神，认命道：“雇人暗杀过，失败了。”

“哪吒”半点不意外，也没有因为这个事实对敖丙产生什么看法，而是认真问道：“是不是找的人不行？这活儿我能自己干吗？”

敖丙干脆利落地晃了晃食指，“No。咱们两个都不行。”

“哪吒”撇撇嘴，“啧”了一声，歪头看着敖丙，一言不发。

敖丙以为他在谴责自己不争气，解释道：“这些年投毒、实验事故、爆炸，甚至美人计都试过了，他命大，警惕性强而且油盐不进，只能找别的办法。”

美人计……

哪吒看着敖丙的脸，在心里琢磨，那肯定是美人不够美。

“不能直接干吗？”

“哪吒”很疑惑。

“先弄死再说别的，不行吗？”

“……要合法。不然——alpha和omega的监狱是分开的。”

“哪吒”瞪大眼睛，“是哦，还有法律，而且我自己进去了你探监也不方便。”

敖丙没忍住斜睨他一眼，“你还想自己去？”

“哪吒”挠挠头，“好啦好啦，我不去，总有机会。”

敖丙点点头。

“哪吒”又疑惑的问：“那我为什么要躲起来呢？不应该是他害怕我吗？”

敖丙咬咬嘴唇，“你现在状态还不稳定，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哪吒”抬手摸摸后颈的腺体，“我自己可以保护我自己呀，”，他看见敖丙的表情，话锋一转：“那你多标记我几次，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干掉这老头儿。”

敖丙想到什么，努力憋着，但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好。”他声音颤抖着回应。

“哪吒”一脸疑惑，眼珠子转了转，什么都没说。

敖丙没见他炸毛，倒是多看了他两眼，“哪吒”面色已然如常，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便也不再提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