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的生日快到了。

??敖丙坐在自家的小花园里,闷闷的想。

??Daddy去南海出差刚回来,许久不见,有些想念,而哪吒刚好要去军部做检查,正好有几天空隙,敖丙就抱着哪吒的几件衣服回了敖宅。

??昨天吃完晚饭,父亲在书房办公,敖丙在办公桌旁边定制的小桌上练字。

??练着练着就走了神,毛笔在宣纸上留下一滴碍眼的污渍,敖光偏头看了看不专心的儿子,问:"想什么呢?"

??敖丙咬了咬嘴唇,放下毛笔,走到敖光身前,弯下腰,将下巴搁到书桌的小垫子上——

??敖丙还不如桌子高的时候就喜欢把下巴放在桌子上看爸爸办公,敖光第一天皱着眉提醒他桌子不干净,第二天就让助理定制了这个小小的软垫。

??"Daddy,哪吒的生日要到了,我不知道送什么......"小朋友的声音乖乖的。

??

??敖光解开深灰色的西装马甲,敖丙的小手抚摸着父亲办公桌上的龙形手办,那是他遗留在这儿的玩具,敖光伸手拿起儿子手里的卡片,上边写着一些礼物选项:

??全息游戏卡带

??定制机甲模型

??夜明珠一箱（给哪吒做弹珠）

??……

??但是都被划掉了，敖光温柔问：“宝宝想的这些礼物都很好，为什么划掉了？”

??“因为用的是父亲的钱啊……”敖丙眨巴着大眼睛，“老师说礼物重要的是心意。”

??敖光欣慰的点点头，把儿子抱起来放在膝盖上，“老师说得对，小朋友之间送礼物呢，重要的不是价值，是你要表达自己的心意的同时，在意对方的喜好。所以我们一起想想，你觉得哪吒喜欢什么？”

??“唔……”敖丙灵机一动，“我！哪吒喜欢我！”

??他扭头睁大眼睛，“我把自己送给哪吒吧！”

??“独立人格不是能被包装的礼物，礼物只是传递心意的信使，”敖光额心一跳，面色微沉，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握住儿子稚嫩的肩膀，“宝宝，你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敖丙点点头，“这样。”

??六岁的小朋友似懂非懂，眼神有些失落，也有些迷茫，敖光摸了摸他蓝灰色的柔软发丝，低头给儿子一些启发，“你仔细想想，哪吒有说过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但是没得到，或者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没来得及完成吗？”

??敖丙眼前一亮，拍了下手：“哪吒说想看海！”

??“Daddy！你说送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那你去年送我的私人海域，我可以转赠给哪吒吗？！”

??小孩的眼睛亮亮的，敖光虽然不忍拒绝，但不得不提醒儿子，“这份礼物太过昂贵，李叔叔和殷阿姨在军部任职，哪吒如果收下这个，他们可能会有受贿的嫌疑，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怀疑他们做了坏事，会给他们添麻烦。”

??敖丙眼中的光又熄灭了，敖光紧接着道：“但你可以邀请哪吒去海边玩，你可以和他共享那片大海。”他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还可以给他送一些和海洋相关的东西，喜欢大海的小朋友会喜欢的。”

??敖丙重重的点点头，“谢谢Daddy，Daddy真聪明！Daddy真厉害！”

??敖光的心都要被萌化了，努力压下嘴角，故作矜持得点了点头。

??*

??第二天，敖丙兴奋得一早就起床了，拉着敖光来海边为哪吒的生日做准备。

??宽阔的海边，敖光一身私服躺在沙滩椅上，清凉的海风吹散他身上的龙涎香，他单手操作光脑查看邮件，另一只手拿起旁边小桌上的饮料小酌了一口——

??久违的美好时光，此情此景更适配的其实是红酒，但《养娃指南》上说了，小孩子的模仿能力是很强的，六岁小孩好奇心旺盛，于是敖光换成了可乐，无糖版。

??远处的沙滩上，敖丙拿着小铲子还在玩寻宝游戏。

??小朋友说要送自己唯一的朋友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敖光看着助理连夜做出的PPT，一边和太乙兄弟唠嗑，一边在兄弟的帮助下，在关于大海的很多礼物中，挑出了一份自己满意的备选方案——

??如果敖丙还是找不到自己满意的礼物，敖光将无意间发现一尊纯金打造的小龙闹海手办，并无意间提醒儿子可以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下，再无意间告诉儿子可以亲手包装，增加礼物的特殊性，满足朋友生日时儿子“送李哪吒最好的礼物”的生日愿望。

??“金灿灿，亮闪闪，小孩保管喜欢。”太乙这么说。

??敖光想了想哪吒脖子上的项圈，认可了这个决定。

??*

??这片海滩被敖丙挖的东一个洞西一个洞，沙滩上到处是贝壳、海星，零星也散落着两颗敖光提前让人埋进去的宝石。

??可惜儿子没看上。

??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进脖颈，敖丙跪坐在沙砾间，冰凉的海水沁透了他的裤脚，第三百一十一次将铲子没入沙砾时，奇怪的触感顺着虎口上移。

??敖丙小心翼翼的伸手拂去层层细沙，一个海螺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很大的海螺，敖丙用双手才将将捧起来，他借海水洗去附着在上面的沙砾，发现它又大又完整，内壁的珍珠贝在暮色中流转着彩虹，海螺的纹路里仿佛镌刻着千万年的月光，敖丙发现海螺的内壁刻着一行字：

?「只要听到这个海螺声，我定千里来相会」

??指尖触到这句不知跨越了多少时光的誓言时，耳畔的海浪声突然变得很轻。

??眼前的海螺在他手心发烫，仿佛历经了无数个斗转星移，日移事异，沧海桑田，最后以信使的姿态，回到了主人身边。

??六岁小孩不明所以，但本能让他紧紧的握住海螺，“这是大海的契约。”

??敖丙的尾音散在风里。

??

??次日清晨，敖丙跪坐在书桌前，用纳米金属刀小心翼翼的将那行字加重了一些，晨光穿过他额前易碎的发丝，在海螺上投下温柔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