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不想自己面对审判官的时候,第一的反应是退缩。
可一直以来,从来没有人揭穿他的伪装,也没人看穿。
“您不知道,对于一个外星血统,伪装自己有多么重要。”时渊序说道,“在这里,懦弱是原罪。”
“一个人不需要伪装就能活得幸福,那是一种确幸。”他说道,“可对我来说,那是一种奢侈。您大概不会体会到,软弱无能还被人欺负的滋味。”
“我不想被一辈子看不起,我不想……因为软弱不堪,所以别人义无反顾地离开我。”
“这一点,估计您也不会懂。”
此时,那王座上的男人顿了顿,“至少在我这,你可以随意。”
时渊序心思一动,明明他与这位高高在上,气息森冷的领主只是初次见面。
他不应该这么迁就他,而他也不应该坦白太多。
“那我该走了。”
及时收拢冗杂的心绪,他想起身,却被对方扶起,“我送你一程。”
那冰冷的触感划过他的手臂,他狠狠地身躯一震。
对方只是轻笑。
“嗯,还是怕我。”
“我哪里怕了,我那是保持警惕——事到如今您就算是混沌之域的领主,也不至于寒酸到连个沉浸仪都不给我。”
“你再不走,那我无法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时渊序喉咙发紧,神色一僵,他径直迈出了步伐,不敢回头。
他眼前的迷障渐渐消失了,他猛地一望,可背后只是一片黑雾。
嗯,对方是不可能让他看到真面目的。
时渊序很自欺欺人地想着,没准是怕他认出本人后到时候秋后算账。
忽然间,他看见眼前的迷雾当中出现了一艘通体漆黑的飞舰,上面还有着帝国联盟军队的标志。
“时上校!”朱骁丹,林荀还有秦禹州站在原地,他们忽然间眼前一亮,疯狂挥动着手。林荀眼睛红红地,还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就是他们失踪已久的队长时渊序。
“我说的话怎么都没放心里?怎么还没撤退?”时渊序上前就是呵斥,“你们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么?”
“时上校,我们发现这里很安全。”朱骁丹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久留,竟然还有人招待我们,给我们送了些粮食还让我们去豪华府邸里面休息。”
还招待,怕不是引到恶鬼巢穴的陷阱!
时渊序神色僵了僵,径直让他们赶紧上了飞舰。
此时,送了对方离去,王座上的虚影才渐渐消散。
湛衾墨收敛身后的不可名状的黑影,他眼帘低垂,那双红瞳却炽烈得吓人。
在多年重逢后,他终于见到了小绒球的本尊。
不同于黑市火灾,又或是胶囊旅馆多少约定时看到的雪白小绒球,如今他终于看到了穿着军队作战服的对方,手上拿着长刀,气息肃杀。
那个孱弱的猫儿眼男孩,此时早已蜕变成一个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的英挺青年。
正如他早有预料的那样。
当初那个孤零零的小屁孩,长大了。
可此时青年早已戴上了一层面具,面容总是镇定且淡漠,再也不会是那个揪住大人衣角,哭闹着求安慰的小孩。
联想起这样的他,却还是忍不住在他面前袒露内心。
眼神玩味。
只是当猎人遇到毫不设防的猎物,吞噬的欲望只会越加旺盛,他身后的黑影渐渐地又伸展起可怖的身躯。
黑影本是祂的本性,祂渴了,他也会渴。
只是他比祂更会伪装,也更绝情。
他喉结滚动,联想起自己触手无疑碰触到大男孩腰腹的触感,他强压下欲望,转瞬匿了眼眸中的血腥。
他承认他在故作伪装,可他又何尝不是?
他要的,比仅仅让他做自己的医学案例,宠物也罢,多得更多。
不过,既然是军队的救援任务,看来以后他会是这里的常客。
他不介意徐徐图之。
湛衾墨敛了眼眸中的血腥,也不知道为何,他烦躁的心绪一瞬抚平。
下属们这才惶急地赶到现场,他们都有些怜悯刚才那位勇士早已成为了主的祭品,却没想到他们的主只是慵懒地倚靠在王座上,手上还拿着从那上校军装下不小心落下的半截染了血的绷带。
这是……睹物思人?
他们刚才还竖起耳朵,没听到惨叫,没听到有人反抗,如今主倒还神情幽淡地回味刚才的猎物,一个个都不竟心惊肉跳,他们的主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我想我应该说过,不喜欢被人打探想法。”湛衾墨眯起了眼,眼睫闪过一丝暴戾,“除了审判官,另一批人抓到了么?带他们来见我。”
下属们纷纷滞了滞,“您是说那些军队里的奸细?皮糙肉厚得很,当祭品都嫌硌牙,您刚才盯上的那个上校难道不够吃……”
湛衾墨莫名地睨了他们一眼,眸色忽而深了几分,忽而浅淡地冷笑道,“嗯,不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