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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寄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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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嘉茉从未忤逆过他。

她很快发来视频。

画面颤动了一下。

图像里,先是露出一小截纤细似白玉的腿。

很嫩,泛粉的皮肤圣洁又美丽,遍布吻.痕。

细小绒毛都勾人发昏。

姜嘉茉颤抖着手,小幅度挪动到肋骨的皮肤处。

她紧张时,渗出的细汗,也好孟浪,溶溶添细浪,点点湿芳尘。

她想了想,带着呜咛的抱怨:“...他很坏,没疼惜我一点儿。”

J静默地笑了。

他惯有沉淀长久的从容,问:“他是你选定的结婚对象吗?”

姜嘉茉心都不敢乱跳了。

——“主人帮你,和你在意的那个人结婚。”

几个月前的历史遗留问题。

男人轻描淡写的问询,在她心底卷起滔天海啸。

姜嘉茉心里痒了下,酥酥的。

她像只蜕皮的竹青小蛇,想用软尾缠他。

世人皆知窄门难入,齐大非偶。

如果她不能跻身成为他的唯一,无需过早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不是。”

姜嘉茉试探着,说:“他的女人又不止我,就像我的男人也不止他一个。”

裴京聿能想象她秾红的眼,羞涩到乱颤的睫。

他静默着,观赏自己咬噬的痕迹。

嚣张,放肆的暧昧痕迹。

——分明归属于他一个人。

可她偏不照着标准答案,圆谎。

仿佛她真出轨,去找别的男人,施予抚慰。

屏幕白光把他照得真绝色。

他面无表情,金灯香火,不破不动,有点不入世的慈悲。

J:“他的女人不止你?”

裴京聿端然蕴藉的一个人。

可是狠起来,不管是不是自己,都践踏。

他笑:“这种不入流的脏东西,你也要?”

他说:“好好找,找个把你庄重放在神龛上的。”

想起两人六年前,荒唐潮湿的那一晚。

何止这一晚。

姜嘉茉神经末梢崩溃了。

她的眼泪沾到吻痕上,就像春露泅湿桃花地。

她声音发抖,问他:“...你有过,把人庄重放在神龛上吗?”

话音刚落。

姜嘉茉的一滴泪砸下来。

J没了旧日煊赫的寡情。

他沉静瞧着她,薄白的双眼皮动了下。

他说,“有。”

-

姜嘉茉和宋卓远的cp热度,在不断发酵。

冬至,午餐后。

姜嘉茉在休息室睡觉。

走廊暖和,群演们没有单独休息区,经常聚在那里小憩。

今天姜嘉茉半梦半醒,偶然听到几位群演姑娘,在走廊聊八卦。

“听说,张菡从新加坡回来,还带回来了裴先生的西装外套,还找来西装的保养师傅,上门来取呢。”

“刚才啊,她在给裴总的秘书打电话,说想找机会还给他。”

“菡姐就是眼光不错,她去年投资的酒吧,是不是在濮院蛮红火的?”

“听说夜晚氛围好,也很私密。他们应该约在那里见面吧。”

姜嘉茉把脸埋在臂弯里,安静听了很久。

她搭在膝盖上的小绒毯,滑落在地。

“抱膝灯前影伴身。”

没来由,她感到一阵孤独和沁凉。

不管有没有镁光灯,她连眨眼频率,都会控制。

这一次,姜嘉茉却无法自控,呼吸困难。

她没头没尾冲出休息室,沿着料峭寒冷的长廊一路飞奔。

好寂寞。

她眼泪不受约束的往外冒,简直难以抑制。

她就算不断地压下去。

他的名字也会从心里冒出来,往喉咙的地方涌。

姜嘉茉站在城楼的拐角处,一个人远眺了很久。

——“你有过‘庄重捧上神龛的人’吗?”

——“他说,‘有’”

她想知道,他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她想,他也会在爱里,辗转反侧,最后得到那个幸运的女人,如愿以偿吗?

寒影初回长日至。

姜嘉茉恍了神。

她模糊地想起,和孙姐讲过的旧事。

七年前,在敦煌鸣沙山。

她们一群女生,被选去总政歌舞团,做表演。

歌舞剧团一进阳关,就遇到了沙尘暴。

骆驼受惊,一行人被困死在沙漠里。

姜嘉茉身体很弱。

刚到西北。

她就得了支气管炎,并随着几天的缺水,感染了肺病,高烧不退。

晚上月色沁凉,平沙千里,细碎砂石被照得惨白。

上面派人来,帮她们治病,叫她们依次集合。

于是,团里几个女生,穿着厚衣服,在旗台下等待。

情况紧急。

军医告知副团,说这种病要留守治疗,这里的药物实在缺乏。

裴京聿当时正在陪同欧盟大使,参观敦煌。

这个陪伴父辈慰问军属,意气风发的青年,注意到他们的困境。

他向他们,施以援手。

来人肩宽腿长,英隽,沉稳。

他冷静判断:“别着急,我现在向民航提交飞行计划。”

他一出现。

姜嘉茉的心上像被重锤了一击。

好巧。

这人,她是认识的。

今年,她暗恋他的第三年。

由于生病,她攀爬直升机很艰难。

姜嘉茉裹着月白披肩,手指无力,微微地颤。

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裴京聿挑着唇,托了她一把。

男人力道舒适,温热触碰,稍纵即逝。

她温顺得像小羊羔:“谢谢哥哥。”

后来,姜嘉茉不知道,他有没有扶过其他女生。

单是往这里想想。

她就觉得心口绞痛,比混沌的肺,还疼的厉害。

他偶然地随手施恩,她竟然想要独占。

那个夜晚。

他开飞机利落破风,搭载病患,飞过黄沙遍野,去市区医院检查。

同行女生初次坐私人飞机,再加上获救,都在欢呼。

透过私飞的广播。

裴京聿的声音,沙沙灌进她耳膜里:“安静。”

他笑道:“不然我随机选一个人,做亡命鸳鸯。”

他向来肆意妄为,对肤浅的示好不感兴趣。

他不缺对他示好的异性,被怀春都要玩命刺激。

女生们都觉得他坏,被吓得噤声。

唯有姜嘉茉,怀着一种隐秘、想要尖叫的心情。

她高烧不退,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微微笑了起来。

她在昏迷前,长久凝望他的位置,脉脉的。

她在心底对他说,“让我做你的亡命鸳鸯。”

裴京聿才是,应该被庄重放在神龛上的人。

她想要得到他。

三年,三年又三年。

一晌比一晌贪婪。

-

周末,姜嘉茉和宋卓远在雾海餐厅用完餐。

两人步行回酒店的路上。

酒吧街正在布置场地,像是为了欢迎贵宾。

蝴蝶墙萦绕鲜花,从二楼悬挂下来,水波纹灯照出一圈圈涟漪。

宋卓远邀请她,进去坐坐。

他以为姜嘉茉会拒绝。

出于意料的,姜嘉茉想了下,说:“好,反正今天还早。”

楼下舞池,音浪阵阵,二楼是餐吧。

三楼露天清吧,绿植掩映,墙上挂着黑胶和CD。

两人随意找了一个清净位置,落座。

姜嘉茉今天穿得素净,黑裙,狐白围脖。

长黑发拨弄到一侧肩颈,宝石耳坠光焰昭昭。

她很美,有点祸水的端倪。

两人甫一落座。

姜嘉茉右侧前方,有白光乍现。

她早料到跟拍不会消停。

她动作迟疑了下,笑了笑,抬手取了宋卓远盘子里的小面包。

姜嘉茉放到红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宋卓远热情地抬起盘子递给她:“嘉茉,你刚才没吃饱吗,要不多点一份。”

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的甜蜜氛围。

姜嘉茉:“不饿。”

她悄声道:“有人拍着呢,我俩贯彻到底吧。”

说完,姜嘉茉眼睫微微颤了下。

她貌似不经意,望向前方。

她来的时候,就注意到。

酒吧晕濛的光线里,隔三四个卡座有几个人。

张菡和穿流苏裙的女演员,正笑着说什么。

她们的不远处,坐着裴京聿。

他今天穿的很随性,黑色连帽立领拉链外套,冷白皮,眉骨深邃。

长相很周围人有距离,贵公子气质十足。

隔着螺青色的皮革和横断,掩映的绿植。

裴京聿狭长眼睛微微眯着,视线下压,沉晦又危险,落到她的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姜嘉茉慌张地蜷了下脊背。

他的目光,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岌岌可危,要把她钉在墙上。

姜嘉茉想起两人之间的孽缘。

她只觉得,不要在大庭广众下,招惹他才好。

她紧张地扯回视线。

就在这时。

一截薄白的腕骨伸出来,横贯着插进她和宋卓远之间。

那人指节上夹着烟,有点施舍意味,抵到宋卓远的唇边,“借个火。”

宋卓远见是熟人,规矩地从上衣口袋里掏火机,给他点烟。

裴京聿那只手,青筋脉络清晰漂亮,停滞在姜嘉茉眼前。

白雾缭绕,如鬼如仙,像是地狱冥火引诱回头的欧律狄。

男人心安理得地享受完,顶流明星伺候他打火的待遇:“刚才在聊什么,易餐而食,真好玩儿。”

他没抽,懒洋洋捻在手上,径直落座到姜嘉茉身边:“你们继续。”

远处一片哗然。

他之前的卡座,秦稼轩,董思明,楚舟。

陪同的女明星。

包括他的保镖和助理,似乎都想大动干戈,过来陪他。

只有姜嘉茉,并不想当众和他扯上关系。

她想起,城楼上的眼泪。

想起他回答的“有”,却没有珍惜她的第一次。

姜嘉茉侧头望向宋卓远:“这个人我不认识,我们去隔壁坐。”

她一起身,高跟鞋太细没站稳。

姜嘉茉撑着他的膝盖,跌到他的怀里。

裴京聿就好整以暇的笑着。

观赏她像被地球引力拉扯来回的行星一样失序,陨落。

男人掌骨横贯在她的侧腰,扶她拢向自己:“帮你回忆一下我?”

她裙摆卷边,露出白盈盈一截腿部皮肤。

裴京聿不动声色,整理好她走光的地方,“渴肤症不难受吗。”

她被他圈在一小块地方,眼睛湿润地仰脸看他。

裴京聿弯唇笑了下,放低声音说:“那天,是怎么主动抱我的。”

趁她在他膝上。

他的指腹缓慢地隔着衣料,沿着她的脊背,勾勒山水画轮廓一样剐蹭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遍布暗涌,暧昧横生。

“别厚此薄彼。”男人把他的食物,递到姜嘉茉眼前。

他讲话没头没脑,垂眸睨她:“难道他的更好吃,让你努力加餐,勿、念、‘妾'?”

最后一个字,咬得好欲。

仿佛他是“妾”。

被负心的她,抛到九霄云外。

她恨透了他的训诫癖。

更恨透他步步为营的以退为进。

姜嘉茉心神不宁,从他怀里起来。

她起身艰难地推开他,磕磕碰碰往前走,坐到和他隔了几个横断的位置。

男人端坐原位,见她望过来。

他举止倜傥,懒怠扬起长指,给她炫耀他手掌上,挂着她解开的狐白围脖。

裴京聿沉静地瞧着她,冲她笑。

那一刻,仿佛他手上的不是围脖,而是挂着拴在她脖颈上的锁链。

姜嘉茉扭头背对他。

女生一个人孤单坐在那里,脊背伶仃。

她的衣领被摘掉围脖,领口有点儿散。

光线笼得她脖颈皓白如雪,招人一捏就化。

某人可怜的模样,真难拿。

剐得他,简直心痒难耐。

裴京聿的朋友看不上这里的龙舌兰,私下里准备了九二年的鸣鹰赤霞珠。

一瓶六位数。

他选了瓶最醇香的一瓶,命人醒好,给她送去。

裴京聿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没人敢拒绝。

他唇边噙着笑,恍若赔罪一样礼遇周道:“占了人家的位置,不换点好处?”

秦稼轩心里腹诽,“哥,您倒是真大方,豪掷一万倍,来买她一个位置。”

他最会场面应酬,嘴上赔着礼:“嘉茉最会品酒,‘美人既醉,朱颜酡些’”,是这酒的幸运。”

裴京聿黑沉的眼睛,掠过秦稼轩。

长眸微眯,就像日暮惊得野凫乍起,一样恶劣。

他咬字不经心地淡,问,“怎么着,你见过?”

秦稼轩拍到了马腿上。

他心里豁风一样透心凉,连忙转移注意力,道:“盛煦捧她演的那部《春与人宜》。”

“我们一群人去镰仓拍的。”

“那时候,嘉茉把‘十四代’清酒当水喝,还会唱‘贵妃醉酒’呢!”

“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吧。”

“哥您是金尊玉贵的大忙人。天南海北到处飞,哪儿关心我们私下这些风月逸趣啊。”

裴京聿眼眸变沉,没来由地涩。

他洁白额梢青筋跳了下,掌骨瞬间绷紧。

“拿走吧。”

隔着几个横断,响起了一个轻柔温吞的声音。

姜嘉茉对酒保礼貌笑笑:“我喝不惯这种酒,给我倒一些朗格多克的白葡萄酒就好。”

她有点怅惘,又很温柔,像融入了情思脉脉的回忆里。

周围人注意到姜嘉茉,软硬不吃,真把这边一群人视作无物。

他们也都不敢,再去挑起矛盾。

姜嘉茉是影后。

不是蒙着绛纱的琵琶,不是掌上珊瑚。

她的确有选择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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