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神地望着那些被马蹄踏起的灰尘:“这是要……”
连仪咽下后面的话语,转而又猛地摇摇头:大哥不会这么冲动的,吧……
“微臣连章,叩见陛下!”连章跪在御书房之中,行着叩拜大礼。
连章作为皇帝眼前一等一的红人,向来受到皇帝的偏爱,甚至被允许在朝堂以外的地方,都不用行跪拜之礼。
今日,他一反往常从容不迫的模样,满目焦急。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要完整的做完平时被免去的大礼。
见此情形,皇帝放下了刚抬起的手臂,沉下脸:“爱卿是有求于朕?”
“陛下圣明!”连章再次叩拜,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颤抖。
皇帝脑子稍微一转就知道原因:“可是为了你远去交州的那位弟弟?”
连章的父母早年去世时,连章和连仪虽未及冠,但也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只有个连界还在襁褓之中。
两个哥哥一个当爹、一个当妈,磕磕绊绊地将连界带大,因此也对他甚是溺爱。
连章素来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平时装得好像对这个小弟不屑一顾的模样,但有个什么事,他绝对是第一个冲在前头的。
之前连界殿试时,这人就不愿意偏殿里好好等着,非要申请在窗外听墙根。
皇帝还提议让其进主殿来旁观却被这人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这小子要是见到我绝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连界会被派往远离洛阳的交州,其实是连章思前想后主动找皇帝申请的。
连章清楚的知道,连界不能一辈子躲在他和连仪的羽翼之下,要是有一天他和连仪也像爹娘一样遭遇不测……
所以,连章这才请求皇帝将其外派,离洛阳远远的。
山高皇帝远,连界只能凭自己的本事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不断提升能力和阅历。
不过连章也没有那么心狠,真能放下心让未及冠的连界自己一个人前往交州。
所以在上榜的考生中,选择了祁潼,让他俩一块去。
至于为什么选祁潼,全是因为连章在窗外偷听偷看时,发现了连界和祁潼之间的不一般,于是便以为二人有可能认识。
后来才知道这俩那天是第一次见面。
连章沉着脸点点头肯定了皇帝的猜测。
皇帝长叹一口气:“博文啊……”
博文是连章的字,皇帝很少会这么叫他,一般都是要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才会这么称呼连章。
“当初,你难得求朕一次,就是让他和祁潼去交州,现在你又想为了他求朕什么呢?”
连章三十好几,却迟迟未曾娶妻生子。
皇帝多次试探他的口风,都被这人四两拨千斤地避了过去,俨然是要将弟弟当儿子养。
想让连章和皇室宗亲成婚的皇帝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强求,只是心里对连界或多或少的有些芥蒂。
但凡你争点气,我的爱卿也不至于孤寡一辈子。
如今连章再次为了他的宝贝弟弟求到自己面前,皇帝对连界的意见就更大了。
自己不争气还要拖累家中大哥,没本事就不要混官场。
“微臣恳请陛下允我前往交州,出使林邑国。”
“啪”
皇帝一巴掌拍到案几上:“连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安南县,某地牢。
“主子,他好像快死了。”
说话人的背后,是一个被捆住手脚吊在半空中、血肉模糊的人,带着倒钩的鞭子将其打得面目全非,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身着月白袍子的中年男人靠坐在太师椅上,半点不受血腥味的影响,慢悠悠地在这幽暗的地牢中品茗着那些官员进献的新茶。
中年男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说话人却敏锐的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他扔下手中的鞭子,新鲜的血液遮掩住层层血垢,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凝结其上,为这根鞭子“添砖加瓦”。
片刻后,他端来一盆看似无害的清水。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艰难地睁开眼皮,瞥见那盆清水之后,瞳孔骤缩。
他的害怕并不能让行刑者停下动作。
“哗啦”
“啊——”
看似无害的清水中其实加满了盐,一下子泼到伤口上,从上到下都充斥着钻心的疼痛。
那人痛苦地张大嘴嘶吼着,唇周的伤口因此撕裂,不断地往外渗血。
几息之后,这人便疼晕过去。
行刑者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搏,只有一些细微的波动。
“晕过去了。”
“治好后继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