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砸了几下吴怀安脸上便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他嘴角扯起一抹得逞的笑来,断断续续道:“住持于我有恩,我断不会替你拿了他的东西。”
傅澄生生将冰晶从他的腹部抽出,啐出一口血后掐着吴怀安的脖子,双目眦裂,森然道:“装什么?你不是在帮寂明找蛟珠吗?区区一个赶尸人也敢在这种时候跟我玩心眼,若非你们吴家的养尸秘术于我有用,你能活到现在?给我把东西收回来。”
吴怀安咧嘴一笑,他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才叛了傅澄,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死:“呵,收不回来了,你以为寂明让我来寻珠一事住持不知道吗?”
围绕在周围的风刃齐齐停了下来,沉伽将手一收,纷纷上前去拦截那如湍流般朝舜华而去的邪念:“傅澄,若你这次没成功,那舜华不能死,正如沉蝓所言,神格未必会在蛟珠之中。”
这些天舜华觉得自己的力量和从前相比不知为何弱了不少,从白云寨开始,自己所学的东西似乎都派不上用场,可冥冥之中却又有运道在护佑着她。
本就因瘴毒而虚弱的舜华根本招架不住这份邪念。
“吴怀安,你有病吧,拿我当容器。”舜华爆了句粗话,眼中景象彻底变成了一片漆黑。
黑色的邪念缭绕于她的全身,整个人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猛地捂着心口,整个人伏地止不住地干呕。
那些魂魄手上的血锁眼见得就要拦不住鬼面僧了,傅澄受了伤,身边的血盾被砸出了口子,现在正是夺回蛟珠最好的时机。
沉伽驱使的风刃不见了,傅舟桓立刻就要着急忙慌地想要掉头朝舜华跑去。
“傅舟桓!别回头,趁现在你把蛟珠抢回来阿槿就没事了,我来挡应长生这狗东西。”沉蝓将葫芦里的酒喝尽,把背上的木匣拿了下来,打开后里面是一把长剑。
“死和尚,姑奶奶跟你拼了。”在拿起匣中那把长剑后,沉蝓头发迅速变得雪白,容貌也跟着改变,逐渐成了个白发少年的模样。
沉蝓竟然成了落仙村灰飞烟灭的江乏。
江乏神色狰狞暴躁,发着碧绿的眸子目空一切般扫视了周围的众人一眼。
正在他看向傅舟桓,将剑抬起之际,方怨从傅舟桓身上跳落,飞奔上了他的肩头,将双腿嵌入他的肩膀,江乏的目光便恢复了几分清明。
“醒醒!不,不是他们。”方怨将他的头转向鬼面僧,“拦那个应,应长生,阿槿,危险。”
“知道了。”江乏左手握剑,右手作拳,结了个山印挡在前面。
傅澄的瞳孔颤了颤:“他怎么还活着!”
烛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我眼花了吧?沉蝓姑娘变了个人?”
幕色已至,在周围升起的佛家灯火中,江乏手中的那把剑如日光般夺目耀眼。
鬼面僧将巨掌转而朝舜华而来。
傅舟桓也没再有过多言语,他身形快得不可思议,念了道口诀,地上那些参赛者死后留下的剑齐齐围绕在他的身边。
刚才鬼面僧这次让傅澄受了重伤,如今沉伽忙着给舜华拦着那流入体内的邪念根本没有再管他。
数道长剑避开了吴怀安,贯穿了傅澄的全身。
“怎么回事?”将断水刺入傅澄的那颗鬼之心后,傅舟桓不由地蹙起眉来,他没有刺中的感觉。
都被剑刺成筛子了傅澄不过是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被迫放开了吴怀安,狠厉如恶鬼般看着近在咫尺的傅舟桓:“你杀不了我,我是不死不灭。”
不断结着印得江乏竭力对傅舟桓道:“傅舟桓!先把蛟珠扔阿槿身边!”
傅舟桓从刚才那一剑的疑惑中立刻反应过来,他往傅澄的怀里一掏,转手将蛟珠抛落在了舜华的身侧。
在傅澄手上宛如死物般得蛟珠在舜华空中仿佛活了过来,没有片刻停留,顺着她的手腕如一条小蛇般直奔她的丹田而去。
暗沉的天空被火一般的云海照亮,一条巨龙的暗影游行于远处的山云之间。
萧妩震撼不已:“那是海市蜃楼吗?”
仿佛岩浆般滚烫,融入体内的蛟珠灼烧着心脉,炙烤着她全身的瘴毒。
舜华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行云,她本来一片漆黑的视线中,远处出现了一盏盏如明灯般的光亮。
就在鬼面僧手上用力破了江乏的山印,与此同时白色的灵力从舜华的身上燃起,在这如烈浆焚身般的痛苦中似是有个女子轻轻抱住了她,为她撑开了鬼面僧的巨掌。
“别怕,从此往后,你便是现世枷锁中唯一能得天大道之人。”
滔天的瘴气再起,漆黑的夜色中,远方出现了数道灯火,似有一双手温柔地同她一起握住了白光萦绕中带着赤色的灭魂,向眼前的巨祟挥出一剑。
那一剑如山崩,又如地裂,将眼前的鬼面僧斩成了两半。
风中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解脱声。
“此念,唯你可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