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笑了笑:“我也不止会蛊,你先说说看。”
傅舟桓垂下眸子问林成炀:“你见过一个叫傅澄的人吗?”
“没有。”林成炀想了想,摇头,“我们村不和外人接触,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肩上的伤口让他背靠在墙上痛苦地喘息:“你说的那个什么女人被剖开了肚子我不清楚,上一任村长也就是我爹说过枯井下面有个坟场,交接的时候他说族人死后要将他们遗体埋在那里,中间那口棺材我从没去看过,我只清楚村里的诅咒。”
舜华走了两步坐在屋中木桌旁的藤椅上,手指轻敲着木桌:“那就说诅咒。”
“诅咒是......”林成炀欲言又止,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了起来:“我们村的诅咒其实就是供奉的花和蝶,这两个东西在很久以前的确是圣物,但现在是诅咒。”
这个舜华早就猜到了。
“这也是代代村长相告的一件丑事。”他斟酌了片刻要从何处说起,“有隐世之门名‘山嵝’,他们是乘黄的后人,在某一年中乘黄与它的仙侣陨落二者的佩剑落入人间化为了这狐灵花与蝶相守于这谷中,山嵝人便世世代代守护将狐灵花当做圣物守护,当时也无人知晓这圣物的存在,后来也不知怎的让我族先辈知晓了,当时的家主林启之花了大价钱请了有能耐的野修在一个夜里屠了山嵝满门,抢夺了这狐灵花后将其供奉在家族祠堂中,家族越来越盛,慢慢就成了一个大家族。”
屋中烛火明灭摇曳,舜华疑问:“乘黄?”
一旁默不作声的傅舟桓开口解释:“神话中的上古仙兽,白民之国有乘黄,长得像狐毛色是黄的,乘者增寿二千岁。”
林成炀点头:“对,就是这仙兽。”
果然这村子是自找的,舜华道:“怪不得会被诅咒。”
供奉之物皆有灵,更何况山嵝身为乘黄的后人供奉完乘黄还供奉它佩剑所化之物,做了这等惨绝人寰的事不惹得圣物震怒才有鬼了。
“或许吧。”林成炀心俱疲地叹了一声,“三百年后,林氏族人到了林霆山当家,这一辈起男子几乎活不过弱冠,女子也几乎活不到及笄,当时就又找了茅山的清元真人,真人便告诉他们是因为囚困圣物于族,所以林氏被圣物诅咒了,林山霆就把这圣物还给了山谷。”
“可诅咒还是愈演愈烈,又找了一位不知其名讳的高人算了因果,于是举族搬来这里赎罪一般守护这花,总算平稳的过了一百年。”
“但一百年后诅咒又开始了,我们林氏有一位半仙叫林辞晚,是林氏旁的不能再旁的旁支了,此前一直在求仙问道,近乎脱离世俗轮回了所以躲过一劫,没被诅咒干涉,家中将她被找了回来,她虽压制了诅咒几年,但在我爷爷林震当村长时终究也被诅咒害的仙逝,她化作了尘土消散了去连尸骨都没留存。”
这林辞晚半步得道都栽在此处,可见这东西的凶戾。
这么说舜华觉得那诅咒在这一百年间倒更像是蛰伏。
林成炀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简,递给舜华:“这里记录了我族辉煌的时候到如今被诅咒的历史。”
“我们如今不得不守护着狐灵花,在林辞晚走后林氏为了保留血脉不得不拿族人血祭。
“所以每五年就会有一场由族人为贡的祭祀。”
舜华随意的翻着书简:“灭族不就好了,不然世世代代都一样。”
林成炀第一次听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
就算再难他们一族都从没想过断了香火。
林蝓耸了耸肩:“哎呀,咱们林氏曾也是玄门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还差点出了神仙,所以想让血脉传承下去。”
舜华不理解这还有啥好传承的,不过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也就不在多说了,问:“你知道江乏吗?能找到他吗。”
“这是当然,只是我们林氏后人修道被诅咒限制太多,出不了人才了。”这名字一出口,林成炀眼中有了微光,像是个在穷途末路中看到希望的人,“但我也不知道去哪能找到他,他是在林辞晚死后空降落仙村的,只在供奉那几日出现并不住村中。”
舜华说出自己的猜想:“林辞晚死后?林辞晚不是在你爷爷那一辈去世的,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不是你们在炼出来邪祟吗?”
林成炀不顾疼痛站起身:“怎么可能!江大人是有神通之人自然年纪看着不大,自他来后村子就没有再用族人祭祀了。”
他如此激动,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冒犯了现在守护着村子的江乏,舜华又问:“那你知道是除了江乏还会有什么东西抢你们的圣物吗?那东西还说你们村的圣物是他的。”
从刚才就听舜华说圣物被什么东西抢走了,林成炀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想不到除了我们和江大人还有什么人跟你们抢圣物了。”
她手微微一动开了房门,门口是早已哭成泪人的林夫人:“行吧,东西送进来,你带他走吧。”
林成炀肩上流下的血把半身白衣染成了红色。
林夫人一言不发放下衣篓和一壶热水,她小心地将林成炀架起,一步一个一个血印子,林成炀路过她身边时依旧劝她:“我还是劝你不要多管我们村的事了,你现在或许还没被诅咒,但日后呢?走吧,外乡人。”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没有那么多日后,舜华体内的圣蛊便是寂明给她下的致命诅咒。
林成炀苦笑一声,这么多年他私心里希望有人能帮帮他们,但是这么多年了谁来都没用。
既然舜华一行入了井还能回来,那这几个外乡人也许有什么独到之处被诅咒默许活下去了。
他们的到来或许是落仙村的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