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沨在见到祁肆后,十分高兴。此时距离祁肆离开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覃沨在看到了祁肆留下的信后,便告知了她的师父,接着十大门派开始着人专门追查傀儡人的事。
追查此事的人,全是各大门派的精英,覃沨、沈俐、商誉都在其中。
此刻几人在玄门的院子里交谈。
“顾妄这个人有踪迹了吗?”祁肆问道。
沈俐摇摇头:“这个人行踪不定,青门详查卷宗后,发现此人的身份是假的。”
“玉髓呢?他那边的线索更重要些。”祁肆道。
覃沨目光有些闪躲:“......玉髓,他离开了。我当日到客栈的时候,发现他醒着,却始终不与人交谈。第二天他留了句话就走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留了什么话?”
商誉道:“他让我们不要管傀儡人的事。”
那天玉髓醒后,是有意识的,他知道祁肆在跟他说什么。玉髓在救妖灵时,知道自己力量不足,都千方百计找祁肆做帮手,如今傀儡人不知深浅,他竟然让他们不管。
沈俐接着道:“这大半年来,傀儡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人间鲜能发现他的踪迹,只有西北、边疆出了些怪事,十大门派仔细勘察过,没有魔的踪迹。”
“敌暗我明,我们只能多加防范,十大门派的人也都在留意玉髓和顾妄。只是目前还没什么结果。”覃沨道。
祁肆点点头,手里的线索太少了,太被动了。
“你这些日子去哪里呢?”覃沨问道。
祁肆还没从傀儡的人事情里抽出身,愣了愣,最后摇摇头,半阖双眼:“没什么。”
覃沨看出些问题,没再继续问,又嚷嚷着晚上给祁肆接风。玄门夜间不饮酒,几人便找了个客栈,这家客栈有露天的院子,特别适合赏月。
对于祁肆来说,自己不过才离开几日。她有时候会分不清时间,什么时候是又过了一年,什么时候又只是过了几天。
但在戈壁的那几日确实是有些累,白天她在几人走后,寻了寻方向,准备明日动身再去。
那被困在阵法中心的男子,虽然已经脱困,但祁肆总有些担忧,她想再去看看,总觉得那两个阵法有些蹊跷。
祁肆想着事情,不自觉喝着酒,此时又拿起一杯,正准备低头喝,却发现杯里空空,此时才感受到三道目光看着自己。
祁肆笑了笑:“怎么了?都看着我作甚?”
覃沨调侃道:“阿肆啊,你喝了好几杯了,都没发现你的酒早空了吗?”
“是吗?”祁肆眼里有些迷茫。
沈俐不自觉笑着道:“是啊,覃沨给你添多少酒你喝多少,喝了好几杯了,你都没什么反应,她这才没给你倒。”
“师兄,你笑我啊。”覃沨带着笑,语气上扬。
商誉闷头喝了杯酒,笑着没说话。
祁肆后知后觉,笑了起来:“我许久没喝酒了,有些醉。”她话虽这样说,手却去拿了酒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大家都喝了些酒,胆子便大了些,也没了往日的顾虑,尤其是覃沨,她拉着祁肆道:“你以前去哪里,都会跟我说明。可这次你话都没说就走了,还留了一封像极了遗言的信......真是......真是......”,覃沨说着说着带了些委屈,“下次别这样了......行不行......”
覃沨拿到那封信时,着实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便要去找人,好几天都在吹祁肆之前留给她的那个玉哨,看着玉哨没有用,心里更加焦急。
祁肆拉了拉覃沨的手,语气温柔:“好,我下次都告诉你。”
商誉道:“之前你离开,师姐伤心了许久。我们也很担心你。”
“对不起......”祁肆有些愧疚,她当日的留信,确实是抱有必死之心,将自己所知晓的全写在了上面,包括一些除魔人的独门秘法。
覃沨嗔怪道:“还有你那哨子到底有没有用啊,一直吹也没个反应。”
原来她用过玉哨了啊,肆道:“我去的那个地方有特殊结界,一般法器穿不透。”
覃沨似乎有些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祁肆的话,嘴里一直嘟囔着‘我们是朋友’这几个字。祁肆听着心里暖暖的,她独来独往惯了,推心置腹这几个字,也只在他人身上见过。
覃沨还要拿酒,被商誉拦住,温声道:“师姐,别喝了,明日该头疼了。”
沈俐笑着道:“没事,她这些日子都绷着,太累了,让她畅快些。”
商誉默默抽回了按在酒壶上的手,转而给覃沨递了过去。覃沨笑脸盈盈,分不清到底是谁要拦她酒:“还是师弟最好。”
沈俐笑了笑没说话,眼里全是宠溺。
商誉看着眼前人的笑容,挡不住的笑意蔓延在他的嘴角,心动藏不住,眼里的酸涩却藏在了月光里。
酒意上头,祁肆有些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脑海里反复琢磨着覃沨的‘朋友’二字,有什么东西再也憋不住,自胸腔溢入口中,却又克制着不大声宣泄出来,成了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覃沨以为祁肆在跟自己搭话,点点头道:“是的啊,我们是朋友啊......你不能瞒我......”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祁肆喃喃道。
覃沨笑了,也没看祁肆:“我们是知交好友,生死......相依...... ”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祁肆恍若没听到一般,轻轻喊了个名字。
“郁风......”
祁肆喊完后,闷头倒在了桌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
祁肆后来想过,其实郁风若一开始便跟她说实话,她也不是说完全不会答应帮他,只是会多谢考量,多些交易,两人或许没有这么多交集。她或许会失去郁风这个朋友,但至少没这么难受。
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祁肆不想被欺骗,尤其不想被郁风欺骗。
现在看来,或许对方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朋友,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
郁风此刻就在院子外,他隐了身形,看着祁肆喝酒。心里有些酸涩,祁肆的情他得还,却不知道如何还。他轻轻唤了声明珠,明珠的任务完成了,可郁风唤了几次,明珠都不肯从祁肆身上回来。
他能清楚地看到明珠萦绕在祁肆身边,十分温和,像是在安抚。
明珠可传声,几人的伴着戏语的笑声无比清晰地传到了郁风这里。
包括祁肆的那几句话,也同样传到了郁风的耳边,尤其那声“郁风”,如同贴着郁风的耳边呢喃。
有风吹过,郁风觉得耳朵有些痒。他又呼唤了几次明珠,明珠依旧不动。
他眉头微微蹙起,眼里有些疑惑,没等他唤谛听问个明白,祁肆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祁肆的眼睛像是遮了层雾,脸蛋泛着一层浅浅的红晕,只要再往前半步,便能碰到郁风的脸,她抬了抬手:“这是什么?”
祁肆将郁风身后的一节木棍拿起,木棍横穿过郁风的身体,没带起半分涟漪,祁肆回头喃喃道:“......还以为是把剑,原来是木棍啊......”
郁风看着她走远,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片刻后牵了牵嘴角,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啊。郁风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欢声笑语,掐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