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峰的父母早逝,他这次远赴边城,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他不放心将孕妻一个人留在京中,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将妻子一块儿带上。
为了照顾徐漱莲,他派了属下将一应物什用具装车几日前以先从官道出发,只另外安排了两辆马车,简装慢行,一路只带了婢女和一个从小伺候的奶嬷嬷照顾徐漱莲,另安排了十名训练有素的亲兵随护。
徐淑云虽说还有两个月才到日子,但以防意外,他们这一路各种小心谨慎,马车行驶地很慢,且走得都是平坦开阔的官道,天未黑就入驿站或找好客栈投宿,走走歇歇,并不急着赶路。
明履冰早在几日前便追上了他们,远远地坠在后面,一路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她也不急,跟着一起走走停停。
白天她打扮成普通赶路的样子,灰头土脸的,饿了就啃几个随身的干粮,渴了就灌几口凉水,等到了晚上,栓好马,往树上一翻,就在树枝上将就一晚。
好在已经是四月天,气温高了,风餐露宿也不是那么难挨,可蚊蚁渐多,终是不好受。
再看前面那一行人,轻松惬意地如在郊游,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明履冰一直没有行动。可眼看就要出了州府,等到了边城地界,再动手就更不容易了。
明履冰告诉自己,她该有所行动了。
这日,突降暴雨。
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风和日丽,下一刻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场短暂的阵雨,停了马车在路边稍歇,却不想大雨滂沱,一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也没有停息。
天,黑的很快。
夜路难行,他们赶不及投宿了,胡俊峰决定在树林里将就一晚。
明履冰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深夜子时,雨势未减。
明履冰一袭黑衣,背负双刀,溶于夜色,无声无息地缓缓靠近。
十名护卫承保护姿态分散着围坐在两辆马车周边休息,他们是一贯能熬夜的,雨夜露宿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事儿。
他们都是跟着胡俊峰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这次能护这胡将军离京赴任,他们也是一路小心。现在眼看就要进边城,心神渐松。
晚上留了两个兄弟守夜,其余八人披着蓑衣斗笠,静坐着假寐。
徐漱莲这一夜却怎么也睡不好,她肚子硕大,一向浅眠,更何况现在挤在这狭小的马车里。她艰难地翻了个身,却惊醒了一旁的胡俊峰。
“漱莲,可有哪里不舒服?”胡俊峰体贴地询问妻子。
徐漱莲轻声道:“无事,就是有些心神不宁。”
胡俊峰索性起身,给徐漱莲掖了掖被子:“你睡吧,我去马车外守着你,你也好睡得宽松些。”徐漱莲却心下一跳,出手攥住胡俊峰的手:“峰哥……”
胡俊峰温柔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别怕,我让余妈进来陪你。”余妈是徐漱莲的奶嬷嬷,有她陪着,他也放心些。
胡俊峰跳下马车,朝后面一辆马车旁走去。经过坐在一旁的护卫时,他忽然闻道这人周身似有一股血腥味,大雨冲刷下,不是很真切。
他不由皱起眉,缓步靠近那名护卫,从后面轻轻推了他一下。
那护卫竟瞬间散了坐姿,软作一团,面朝下栽进水洼里,不动了。
竟是已经死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兵刃交错的声音。
突然现身的黑衣人瞬间和护卫们缠斗在一起。
那人身姿敏捷,行动无声,在大雨如瀑的深夜里,形同鬼魅。
只见她一对双刀快速掠动,刀影叠叠下,悄无声息地便了结了他人性命,围在她身侧的护卫转眼就倒下了两个。
胡俊峰大惊,这十名护卫随便哪个单提出来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如今在此人刀下却走不过三招,他知道敌人来势凶险,今日定是不能善了。
他定了定心神,转身冲到车箱里抽出长刀。
“峰哥,发生了什么事?”徐漱莲也听到了远处的打斗声,仓皇坐起,将胡俊峰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