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摩天轮停下,虞稚初还是没有说话。
盛清焰松开手,有些紧张,“哥哥,是我太唐突了吗?”
虞稚初缩回手,指尖捏住衣角,像是想要通过衣物的凉意散去手心的热意。
“哥哥?”盛清焰没得到虞稚初的回应,又喊了一声。
“我再考虑一下。”虞稚初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脸,还是没有正面回应盛清焰。
盛清焰伸出手,用指尖贴上虞稚初的掌心,“好,哥哥,我等你的回答。”
结束在游乐园的游玩,两个人回到了宿舍。
两人之间的氛围愈发的暧昧丛生。
等到了第二天下午,虞稚初照常去上课,在去教学楼的路上,虞稚初的视线落在了两个走在自己前方的背影上。
他站在路边,耳鸣在他耳中兀的炸响。
虞稚初想要站稳却还是控制不住晃了晃身子。
十月明明才刚入秋,可此时他却如坠冰窖。
刻在他脑海中的面庞,谈笑风生地走在他跟前,仿佛只是两个普通的和自己同校的大学生。
但虞稚初知道他们不是。
三年前那场事故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
那两个模糊却永远无法忘记的身影和面对自己的目光时闪躲的眼神深深映在了虞稚初的脑海中。
而现在,他们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甚至和他同校。
“哥们,看我们干嘛呢?"赵明轩注意到了虞稚初直勾勾的目光,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
虞稚初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大抵是对父母死亡的愤怒超越了逃避的想法,他开口问道:“三年前的事情你们忘了吗?”
两个男生交换了一个眼神,赵明轩身侧的李锐皱起眉头开口:“神经病吧你?”
“我父母,”虞稚初向前一步,“我父母救了你们,你们把我父母推下了海。”
虞稚初的声音不小,路边很多人都足够听见。
赵明轩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压低声音:“你他妈胡说什么?想找死?”
“我说的什么你不清楚么?”虞稚初抬头,和赵明轩对视上。
“呵,明明是你害得你爸妈死了,怎么就怪我们,当年的新闻现在还能找到呢!有本事就找啊!那时候我们还是未成年,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赵明轩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李锐听见赵明轩的话,也附和般地开口:“对啊,当年记者想采访你你还躲着不敢见人!不是心虚是什么!”
“我好像看见过这个新闻,当时上热搜了,当时很多视频号都说是儿子害死了父母.....”身侧的人的议论声也跟着传来。
虞稚初记不清自己还说了什么,只记得周围聚集的人群迅速升级的讨论,以及体内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愤怒和痛苦。
最后,他推开围观的人,往校外跑,直到肺部灼烧般疼痛才停下。
一滴久悬不落的泪终于落下,虞稚初以为自己对当时的事已经不在乎了,却还在见到赵明轩和李锐的那一刻心脏得到了剧烈的刺痛。
虞稚初脑子一团槽,却还是想起来自己等会还要课,他给盛清焰发了一条消息。
【小鱼小鱼:能帮我去上一下课吗?就是那天你去的教室,谢谢了。】
发完后,虞稚初就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华京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虞稚初漫无目的地走着。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知道是盛清焰。但他不想接,不想说话,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狼狈又迷茫。
虞稚初走到一家小店铺前,拿起两样东西,对老板说道:“多少钱?”
老板说了个价格,虞稚初拿出手机,忽视掉盛清焰发来的消息,扫码付了款。
天空渐渐暗下来,街灯一盏盏亮起。
虞稚初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他才在一个偏僻的马路旁停下。这里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他蹲下身,背靠着冰冷的树干。
虞稚初掏出放在口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
他看着指尖夹着的烟,眼神陌生。
上次抽烟还是三年前,父母死后记者不断找上门上,虞稚初接受不了父母死去的事实,在那段时间里虞稚初学会了抽烟。
手指颤抖着点燃香烟,虞稚初放在唇边,轻轻吸了一口。
尼古丁暂时麻痹了他的神经。虞稚初仰头吐出烟圈,看着它在寒冷的空气中消散。
就像他父母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而凶手却逍遥法外。
眼泪从眼角滑落,虞稚初没有去擦。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虞稚初咬着烟尾,拿出放在兜里的手机。
还是盛清焰打来的。
虞稚初指尖动了一下,挂断了盛清焰的电话。
一根烟吸完,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雨水也开始顺着落下。
一辆跑车撕裂雨幕,最终停在了虞稚初的面前。
车门被打开,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虞稚初没有抬头。
来人最终停在他面前。
一双运动鞋映入眼帘,往上是被裤子包裹的修长双腿,然后是盛清焰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我打了三十五个电话。”盛清焰的声音着急,但更多的是担忧。
他蹲下身,与虞稚初平视,“哥哥,我很担心你。”
虞稚初别过脸,下意识就吸了一口烟,想吐出来却对上了盛清焰的脸,他的脑子有些宕机,一瞬间甚至想要口中的白烟咽下去。
盛清焰看出了虞稚初的企图,他抢过虞稚初手里的烟,捏住虞稚初的脸颊强迫虞稚初吐出口中的烟。
烟圈吐了出来,又瞬间被雨水融化掉。
“跟我回家。”盛清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我的家。”
虞稚初抬头,对上盛清焰的目光。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满是严肃和关切。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所有的愤怒和痛苦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虞稚初软下了身子,轻轻嗯了一声,算应了下来。
盛清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虞稚初肩上,然后将他拉起来,“能走吗?”
虞稚初点点头,任由盛清焰半搂着他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