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压弯银杏枝时,林依然在画展后台闻到熟悉的薰衣草香。那味道裹着松节油与星光,像应星在阁楼秘密基地调的"银河呼吸"香薰。少年正俯身给《依然的银河》安装感应装置,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卡在电路板凹槽——那是用三百六十五颗胶囊熔铸的婚戒原型,每粒药壳都刻着星期三的日期。
"忧郁症患者的商业噱头。"秃顶评论家用放大镜对准画作阴影,"这些所谓星云,分明是精神分裂的..."依然突然举起松节油泼向展签,液体在《穿堂风》简介上蚀出黑洞状斑痕:"请看清楚,这里每道笔触都是向死而生的心电图——"她扯开珍珠袖扣,露出腕间缝合线组成的猎户座,"而这是我们的星轨缝合术。"
午夜布展的监控里,应星在《暴雨蝴蝶》前蜷缩成胎儿的姿势。依然冲进展厅时,发现他用展览金箔修补锁骨疤痕,满地碎玻璃倒映着二十年前的车祸现场——三岁孩童握着的紫色蜡笔,此刻正在他掌心融化,混着血珠滴落成蝶翼的形状。当救护车蓝光掠过穹顶,他突然指着她腕间的草莓发绳:"妈妈被抬走时,手里攥着同样的蓝色星辰珠,里面嵌着爸爸求婚时的碎钻。"
暴风雪封路那日,快递员送来生锈的铁皮盒。依然在应星的痉挛中打开尘封的证物袋,紫色蜡笔的断层里嵌着挡风玻璃碎碴——法医报告显示,1999年那个秋雨夜,三岁的应星正是用这支笔,蘸着母亲的血在柏油路上画蝴蝶。蜡笔尾端藏着微型胶卷,显影后是女人最后的微笑:"小星,妈妈要去给星星补光啦。"
画展揭幕当天,恶意差评像蝗虫扑向电子导览屏。依然穿着应星设计的"星云婚纱"登场,银河光纱上缀着999颗草莓软糖改造的星辰。在直播镜头前,她吞下整瓶糖果:"有人说这些画是疯子的臆想。"突然撕开礼服后领,全息投影的蝴蝶胎记振翅而起,化作漫天星屑,"请看清楚,这是两个灵魂从破碎中重组的宇宙。"
应星在安全通道听见山呼海啸的掌声。他颤抖着旋开紫色蜡笔,金属探测器突然嗡鸣——笔芯里藏着母亲最后的银杏叶耳环,珍珠表面刻着微缩星图。当记者冲进来追问创作动机,他忽然将蜡笔按在锁骨金星上:"我用了二十年,终于把妈妈眼里的星光——"婚戒突然折射出彩虹,"画成了婚纱上的银河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