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辞到底是修为不够,悯生剑虽强,他却未能发挥其全部威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央宿不断凝聚魔气将伤处的金色剑气逼出体外。
“尊主好本事,凭这孱弱不堪的人族之躯,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人皇,还助其斩杀了吾族安插在人间界的全部眼线,真是后生可畏啊。”
央宿孩童般澄澈的面容上混进了一双邪气又傲慢的眼睛,如同被夺舍一般的违和感令在场众人十分不适。
数万载前,央宿便听说太虚秘境出了一位空前绝后的主神,只因彼时时樾尚且年少,神族看得紧,两人未有交手的机会,如今碰上了,自然免不了要较量一番。
时樾懒得理会对方的揶揄,只望了一眼被悯生剑荡除魔气后纯净的人间界,心知他们此劫已经度过,紫玉珠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融进了蘅念的身体,只待主人苏醒,回归神位。
“蛇妖,听着。”
时樾冷喝一声,将还在四下张望的柳霁喊了过来。
“神君有何吩咐?”
时樾神色难得有一瞬慌乱,“本尊来人间界历劫,本体此刻尚在别处,现劫数已过,本尊很快便会消失,届时你需听从阮顷沫的安排,护住蘅念。”
时樾一早便算出今日有此变故,故而离开问心城前,他已命阮顷沫在这皇宫外围暗中设下阵法,只要他离开人间界,阵法自会以他留下的清晖为阵眼护住蘅念,他们若能拖住那两个魔族一刻钟的时间,他便能赶回来。
柳霁还沉浸在方才的大获全胜之中,并未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危险。
“神君此言何意,您不留下护我们周全?”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缕神光自天穹而降,最终落在了时樾身上。
柳霁下意识想伸手,却发现时樾的身躯逐渐变淡,在看见远处飞来的那道明黄色身影后,彻底消失在众人面前。
阮顷沫赶来后便是瞧见这一片惨状,好在时樾行动前与她有过沟通,看见皇宫内出现的这几个生面孔,当即施法将蘅念几人与他们隔开,皇宫外围设下的阵法同时启动。
一条玉质锁链缓缓浮现于阵法中心,莹亮剔透,散发出淡淡光晕,游走于几处关键的阵眼,将央宿与幽魔牢牢罩于其中。
苏景辞来不及思索自己的皇后为何会出现在此,更不知方才时樾为何会突然消失,时樾这块定心石的突然离开令他感到不安。
余下几人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柳霁额间直冒冷汗,先前时樾一直在他身旁时,他并未觉得跟前这个看上去文弱美丽的男人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还一度将他当作以色侍人的男宠,直到今日他对时樾的态度才有很大的改观。
奈何他还未来得及抱紧眼前的主神,时樾就突然消失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全身,令他此刻寸步不能移。
阮顷沫按照时樾的吩咐,本已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却见方才凶残邪恶的央宿不知为何突然敛住了戾气,魔气尽数收于掌心,原地屈膝坐了下去。
幽魔见状同样蹲下身去,面露一抹狠色,附于其耳边道:“大长老,时樾本体此刻尚在千寂魔域,若是云辰大人出手,他一时半刻还回不来,不若我们合力破了这阵法,杀掉小皇帝,永绝后患。”
央宿垂眸,眉眼低敛着,看不出喜怒。
原本她想在云辰手伸不到的地方悄悄给时樾使几个绊子,却忘了时樾的本体此刻并不在人间界。
不过她也不急,此行她好不容易见到蘅念,等上片刻也无妨。
“你去给那小皇帝上一课,点到为止即可,魔尊为了少君的安危必定不会为难时樾,待他赶回之时,你即刻撤退,不必管我。”
央宿想着云辰素来心机重,城府深,重要的事他定是要做到滴水不漏的,即便她与幽魔不会伤到蘅念,也难保不会有其他妖邪想借着这个机会重创神族,对蘅念不利。
如今蘅念最可靠的守护者便是时樾,此刻将其困在魔族不是明智之举,她只需在此静心疗伤,等待时樾归来即可,至于剩下那几个废物,幽魔应对足以。
淡蓝色的莹亮光点环绕在央宿周身,原本印在衣袖上暗淡无光的蝴蝶也重新亮起了光晕。
因着她疗伤的意图过于明显,正在与幽魔交手的苏景辞猛然聚出两道极强的剑气挥向前方,幽魔神色一凛,连退两步,堪堪闪身躲开了。
他才得一副新的外族躯体,又强行融合了一身品级上佳的神骨神脉,还未来得及适应神族的打斗方式,又被云辰安排着上了两回场面盛大的战场,实在应对不暇。
此刻他空有一身强劲神力,却半点不通神族功法,只能凭借神族天生对诸族的压制力与苏景辞战得平手,却不想阮顷沫会在此时突然发难。
她本是仙族的佛修,又有远古大妖的血脉,论起打斗的方式与技巧,她远在如今对神族术法一窍不通的幽魔之上。
若出全力,即便是神族之躯也不能硬接她的妖力。
同样察觉到后方危险的幽魔侧身望去,余光瞥见一对巨大的赤色火焰羽翼,因为距离过近,明亮的赤红清晰地映在他浅淡的眸底,令其瞳孔骤缩。
只是迟来的警惕已经不足以让他及时与阮顷沫拉开距离了。
知道眼前的魔族不惧佛光,阮顷沫直接现出她从母亲那继承的唯一一对翅膀,猛力煽动了两下,透着妖异的火团直逼幽魔身后,灼人的温度猛地逼近,不过须臾便将他吞噬其中。
闭目打坐的央宿在察觉到远古大妖的气息时,也诧异地抬头打量起了阮顷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