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樾的神色徒然变得郑重起来,看向了安静睡在床榻上的苏景辞。
“陶然死后唯一能守护人族的便是她当年用人皇命格所铸下的那把悯生剑。”
时樾在说这话的时候她明显听出了几分怒气。
她想着,时樾对人族应是还在怨恨的,否则不会这么多年坐视人间界衰败而不管,他早就知道那把悯生剑可能拯救人族,却到现在才将办法说出,心中应该也是有恨的。
只是天道不许身为主神的他生出这样偏激的情绪,因而设下此劫,助他修正多年的错误。
蘅念不禁感慨,即便尊贵如主神,冥冥之中也在受到天意的驱使。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眼下时樾既已将事情全部说出,便是心结已解,不会再刻意对人族使绊子了。
虽说两人都不知道悯生剑是否能解此刻危局,甚至连它是否存在都不知晓,但他们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蘅念坐正身子,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像清醒的许多。
“也就是说,咱们只要让苏景辞召出悯生剑,此劫便算是过了。”
连日的紧张疲累,此刻倒是让她露出少见的飞扬神色,只是还未高兴多久她又将腰塌了下去。
“时樾,你说他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人皇吗?”
时樾笑着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人间界那么多人,你猜魔族为什么单单抽走了这小子的一魄?”
“哦~。”蘅念恍然大悟,“悯生剑需要人皇命格,少了一魄命格就不完整,悯生剑也就不会出世了,不过这也等于说是他们帮咱们找到了人皇。”
两人理顺了思路,蘅念决定先给苏景辞渡些灵力,早些醒过来便要开始办正事了。
就在二人即将靠近苏景辞的床榻时,蘅念突然感应到身后传来一阵杀气,二人来不及多想,齐齐翻身向两侧闪开。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人影便拦在了他们与苏景辞中间。
“李公公,怎么是你?”
蘅念没想到这个李禄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们打过这么多回照面,蘅念硬是一点都没看出他的不同之处。
“这话应该我问郡主才是,郡主与陆相三更半夜跑到皇宫来,还打伤了陛下,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今夜怕是走不出去了。”
蘅念盯着面前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从他紧张苏景辞安危的态度上看,并不像敌人,只是他此刻好像误会他们了。
“李公公若是信得过我与陛下的情谊,还请撤走周遭侍卫,我愿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蘅念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也没想着他会因为一两句话好话就信得过他们。
“或者公公还有另一个选择。”
蘅念拔出长剑,利刃出鞘的声音在这夜晚的皇宫显得格外清晰,月华返到剑身上泛出道道寒光,格外刺目,格外凌厉,直指李禄的眉心。
“我将这里的人都杀干净,然后带苏景辞走。”
李禄也不知怎么,明明就是个他看着长大的小丫头,原本他是一步都不打算退让的,但此刻盯着那双锐利的冷眸,他心中莫名生起了一丝惧意。
眼前的慕南兮让他觉得陌生,他甚至毫不怀疑慕南兮会像她说的那样将这里的守卫杀个干净。
深吸一口气,李禄还是抬了抬手,示意周围的护卫退下。
“郡主若还念及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便高抬贵手,放陛下一条生路。”
蘅念闻言,收了长剑,重新坐回道椅子上,时樾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与人交谈这种事他不擅长做,还是交给蘅念沟通更为妥当。
“李公公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害景辞。”她倒了杯茶,请人坐下。
“再者,以景辞对我的信任程度,我若有歹念,你觉得他能活到今天吗?”
李禄接过茶水,深知她所言不假,苏景辞太相信慕南兮了,就算是有一天慕南兮要杀他,他都会觉得她是有苦衷的。
“那郡主今夜所作所为又是为何?”李禄有些不解。
“我们是来救他的。”蘅念郑重说道。
“看李公公今日这架势,想必也不是普通人族吧。”
李禄先一怔,随后像是放弃了一般,垂头道:“郡主才不是普通凡人吧。”
两人都看出了对方身负秘密。
见他没否认,蘅念便直接了当道:“你知道苏景辞少了一魄吗?”
此话一出,房内先是一片寂静,随后李禄大惊,连忙转身朝身后走去。
“什么叫少了一魄,陛下自出生起我便一直守护在旁,怎会少了一魄?”
蘅念也不急着证明,反问道:“一直守在身旁他便能高枕无忧了吗?”
“像今日这般局面,若我们是敌人,李公公可有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