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生活安定下来后,人族便开始出现部族,国家,战争,他们开始不满足于现状,无止境的纷争和战乱让他们陷入长年内斗。”
蘅念从上次来人间界时就发现了,人族的首领寿数太短,又不够强大,只要出现能力稍微强一些的人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建立的政权推翻,毫无威慑力可言,并且他们人性的缺点注定了有人一旦站在权力的顶峰便会迷失自我,很难会有真正为一族着想的君主出现。
那时候的人族就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整体了。
蘅念觉得可惜,但又觉得这是个必然。
“那陶然上神呢,她的命数与人族的气运息息相关,她应该也受到影响了吧。”
从意图上看,蘅念觉得陶然没有任何过错,但从她的行为出发也不难想到她定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话戳中了时樾过往的伤心事,蘅念能感觉出他此刻有些悲伤,这在他身上是极少出现的情绪,至少蘅念还没见过他为除自己以外的人悲伤过。
“她自然受了不小的影响,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他目光盯着一处发愣,蘅念觉得这话听着像是他对自己说的。
“神族命数受到影响怕是要提前回归元界吧。”
元界是神族寿命将尽时会去的地方,有安抚神魂之效,是每一个神族最终的归处,从前蘅念还只是想像过那里的样子,如今才过去多久,竟都已经开始与时樾一起讨论了。
“你知道元界是什么样的吗?”
蘅念浅笑了下,“这谁能知道啊,元界又没有入口。”说完又玩笑似地垂首补了一句,“我倒是想象过里面是什么场景,不过也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什么用处,难道你知道?”
此话一出,换来了良久的沉默,蘅念此刻只有吃惊,她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时樾。
许是看出了蘅念的困惑,时樾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少年时曾散过一回神魂,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还是看见了元界。”
蘅念从未听他提起过这段过往,安静地坐在对面等他说下去。
“我年少时不懂天命不可违究竟是何意,亦或者说是……不服,后来经历了岁月变迁才明白,世间万物不论存在还是毁灭都有其缘由,强行改变只会反噬自身,当年的陶然便是个例子。”
听他这话音蘅念觉得陶然的下场估计比她方才说的还惨。
“陶然当年创造了众多人族,虽说初衷是为了保护,但也为他们后来的争斗埋下了恶的种子,可若是她不这么做,人间界可能很快就会被别族侵害,连存活的机会都没有。”她换了个姿势深吸一口气,“所以啊,与其说陶然是逆天而行,不如说这样的结果本身也是她和人族的命运使然,她为人族争取了活下去的机会,才有了后面人间界这独一份的盛景。”
蘅念忽地抬头冲时樾笑了下,“我觉得她很厉害,独一无二,是我听过见过的神中最温暖的那个。”
时樾愣住了,当年所有神族都道陶然愚蠢,他们不理解那样自私软弱的种族为什么能让陶然做到这一步,直到今日蘅念说出了完全不同的理解后,甚至让他怀疑起从前的自己是否太过狭隘。
“你想听听我和她之间的事吗?”时樾有些恍惚地问道。
“当然了,你和她都是我想要了解的人,说来听听。”
时樾朝窗外望了望,感觉像是在神游,蘅念觉得他是在回忆过往,也不急着催他,拿起苏景辞晚膳未用的糕点优雅的细嚼慢咽起来。
凡间的星辰真的好远,远到让人只想相望,不敢追逐。
“陶然是最早诞生的那一批神族,她是我的守护神,上古时期的容渊殿只有我和她两人,那时候我受她的影响,和你一样觉得神族情感淡漠不是一件好事,想要和她一样用爱来看待世间,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我慢慢对此产生了质疑。”
蘅念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给他递了杯茶,以此来安抚他的情绪。
“你读过秘闻录应当知晓,上古时期的人族并没有现在这么弱小,一部分有悟性的人族,有灵气的牲畜也能修出个千八百年的寿数来,自然也能触碰到一些本不该他们知晓秘密。”
蘅念眼珠一转,问道:“是不是陶然上神告诉他们定要团结一心抵御外敌,人族的气运才会更加强盛,人间界才会更加安稳?”
时樾闭目点头,却难掩愤懑之色,“那些人族修仙者在得知族人的气运是与一个神族的命数相连后,竟对陶然的意图妄加揣测,不断引发内乱,最终耗尽了陶然余下的寿命。”
蘅念了解人族自私又无知,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
“他们觉得陶然想利用人族来增加自己的寿数,因此才百般阻挠他们发动战争,抢夺地盘,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时樾冷嗤一声,“他们不识好歹自然要受到惩罚,失去陶然的庇护人间界惨遭外族大肆屠杀,当时几乎面临灭族之祸,还是当时的战神怜无辜者不该遭此无妄之灾,这才终止了这场灾祸,但人间界此后也不再有神族驻守,灵气也被抽走大半,现在的人族再想出一个如上古时期那般强大的修仙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