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手臂交错拉扯。
“并非所有喜爱之物都必须得到才行。”
“区区凡物,既然喜欢何不取来。所求既非人心,本郡主有的是钱!”北牧野狂狷道。
马车内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马车外路人纷纷驻足。
车身一路摇摇晃晃,见到是郡主的车架,便又觉得不足为奇了,只是摇着头躲开,真是世风日下。
“郡主,马车内空间狭窄,你若想与谢某一较高下,大可以找个宽阔的地方再比。”只闻一名男子道,语气似乎并不情愿。
北牧野指尖弹出一枚坚果,掀起窗帘一角,飞出车外。
行人见到车内男子俊美的侧颜,更加坐实了心中的猜想,嘴里道着可惜,不知又是谁家的少年儿郎,被郡主给霍霍了。
北牧野擒住谢承匀的双手,将他摁在软榻上,“服不服?”
“若非在下让着郡主,只怕这马车是要被拆掉。”谢承匀从容不迫道,倒是一改他往日的谦逊,显出几分倔强。
“你不服输的模样,更加好看了!我现在更想扒你的皮了!”
北牧野狠历道,扬起右手要掌掴他的脸,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扣住,那手明显比她的要大的多。北牧野遂扬起另一只手,却也被控制住。
“郡主,请息怒。谢某若贸然认输,反倒是对郡主的不尊重。”谢承匀手上没怎么用力,一想到要是在那细手腕上留下红痕,定会愧疚不已。
北牧野见他宠辱不惊,也没了调戏作弄的乐趣,坐起身来。
“你平时不是挺擅长服软,敷衍他人的吗?怎么今日这般较真!”
谢承匀撑起身子坐好,先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随后收拾起身边洒落的点心和茶具,将它们一一摆放整齐。
“谢某只是不擅长说谎而已!”
北牧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真是狐狸成精了,我看你倒很擅长演戏。”
行至一处宽阔的街道,街上摊贩林立,卖着各种小吃和小玩意儿,吆喝声不断,颇有烟火气息。
众人下了马车,见到门匾上写着“棋不语”这几个字,神色不禁紧张了几分。李自成咳了咳,而赵景民只是目光不善了一瞬。
北牧野侧身瞧着几人,默不作声地一笑。
“殿下,朱姑娘,各位有礼了。这边请!”
杨珏见到马车驶来,便早早地等在门口,颇有世家公子的风范。他的父亲官拜礼部尚书,也是负责接待礼朝使团的主要官员。
“朱姑娘,快请进!”向子涛殷勤道。
今日王思明被父亲留在家中考问学习,因此没能来。
大家伙儿被迎进门,往右走经过一处长廊,便能通过矮窗,见到小屋里的奕棋之人。他们两两占据一处小屋,行人来往,偶尔只是抬头望一眼,不多时便又沉浸在棋局之中,并不在乎他人的围观。
“好棋艺!”杨文洁经过一处对局,不禁感叹道。于是停下脚步,驻足观看起来。
其余人瞧他那副样子,只是相视一笑,跟着杨珏继续往前走。
行至一处单间,屋内沉香袅袅,设有一张棋盘和一应桌椅茶具。矮窗外正对着一座青山,雾霭氤氲,似画卷一般。
北牧野用折扇轻轻拍了拍谢承匀的右手臂,示意他跟着自己到楼上去。于是两人默默脱离了队伍。
二楼单间内,仅北牧野与谢承匀二人。
紫砂壶里的茶水沸腾,北牧野手持竹扇,守在炉边。谢承匀则端坐在蒲草团上,只等着喝茶,时而与北牧野“拌”几句嘴。
北牧野挑逗,他便回以礼,北牧野假装正经,他便笑,两人有来有回地过招。
北牧野将煮好的茶水倒入杯中,推至谢谢承匀面前。
“松溪的白茶,味道清香回甘,秋日饮之能解热,再合适不过。但其性寒凉,对脾胃虚弱的人无益。”谢承匀品道。
“你脾胃不好?”
谢承匀放下茶盏,脸上有些许无奈,“在下的脾胃很好,只是听闻郡主昏睡多年,想来那些时里日王爷王妃一定拼尽全力,用药保住郡主性命无忧。但郡主久病在床无法正常进食,所以才会落下胃病!”
何止是落下胃病,一个人病睡了三年之久,又没有现代的医疗技术,能活下来实属不易。然而真正的郡主到底还是没有熬过来。
刚醒来的时候,她浑身骨瘦如柴,手脚无力不能如常人一般行走,连如厕这样的事情也只能被人抱来抱去。她觉得羞辱和侮辱,对这个压迫的世界更是充满了恐惧。
她只是不想活在这个世界,却也本能地害怕死亡。每日经受着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压迫。
“谢公子真是一个仔细的人,还说自己不讨姑娘欢心!”北牧野从记忆中抽身,回到现实,笑着调侃道。
她的脆弱从来不展现在外人面前,她也不觉得谢承匀当真是关心,只以为他是善于攻心之人。在毫不介意的笑下,多了分防备。
“此处装饰虽然简易,但布局上却是花了心思,胜在环境清朗,使人感到宁静安逸,又可以通过奕棋解闷,不至于太过单调。”谢承匀望向窗外景色。
“谢公子也觉得!”
北牧野将烧红的炭火盖灭,“朝堂上的官员脱下官袍,换上常服,就爱来这些个清静自在的地方,渐渐也成为一种风气,结伴来往此处的官员更是多之又多,有的时候保不准就说漏了嘴,把政务当作闲谈,被有心人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