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蓉的庄子上出来,郑殊岳带着连翘和白芷去了汪为舟新搬去的城西的四井胡同。
许是下午的缘故,汪为舟不在打太极,倒是打起坐来了。
一生湖蓝色道袍,端坐在树荫下,双手手掌向上,手背搭在膝盖上,活脱脱一副修道模样。
郑殊岳没有打扰他,而是坐在汪为舟对面的树荫下发着呆。
从冀州回来后,她都心情不大好。
不论是郑殊宁的事还是萧晏的事都让她思虑太多。
在这个空档,她想起了韩廷。
韩廷出身好,韩家氏族在冀州算得上是大族,原就是冀州土著。
算起来郑家才是从大乾搬过去的。
汪为舟说叔母有意王位之事,看到郑殊岳宁嫁的人是韩廷时她就猜想叔母有意韩廷,在冀州时她想问哥哥,但是她又知道以哥哥的脾气,她要是同他说这些,那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也不用问,种种迹象来看自然是韩廷无异了。
叔母一定要让郑殊宁嫁给韩廷,看中的是韩廷背后的韩束乃至整个韩家。
而郑林初只有他一个人。
金乌西沉时,汪为舟结束了打坐。
睁开眼睛看到郑殊岳在对面的树荫底下打瞌睡,不自觉的咳了咳。
“小王女,来此贵干呢?”
郑殊岳睁眼,她知道汪为舟来京都是心中不快的,也不计较,只道:“我从冀州带来了些夹饼,给先生送来。”
老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是郑殊岳专门打听了汪为舟的喜好带来的,哥哥给她送来的人,定然是有才学在身的,她向来尊重有才学的人,也愿意去招揽。
果然汪为舟面上神情有些复杂,挥挥手让小斯去沏茶。
郑殊岳指了指一旁的茶盏,汪为舟对着小斯道:“给小王女换一盏茉莉花茶。”
郑殊岳露出来笑容,“多谢汪先生。”
汪为舟双脚放到地上,呷了一口茶水,缓缓开口道:“小公子还好吧?”
“一切都好。”,接着郑殊岳又道:“先生,我叔母押的人可是韩廷?”
汪为舟看了一眼郑殊岳,郑殊岳明了。
“韩家氏族庞大,又在冀州盘根错节,你说哥哥可否拉拢杏林赵家?。”
郑殊岳话音刚落,汪为舟忍不住看向郑殊岳,也没他想象中那样蠢的厉害。
不过面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只是莫名其妙竟然愿意开口同郑殊岳说起冀州来。
汪为舟想,恐怕是因为除了郑殊岳也无人可说了。
“杏林赵家态度暧昧,我们怀舟韩家已经暗中来往过的,我们建议小公子可以在婚事上做做文章,只是小公子还未做出决断。”
“婚事?”,郑殊岳愕然,他记得哥哥书房里有一位女子的画像,虽然只看过一眼就被哥哥匆匆忙忙的收起了,但是她得看得出来哥哥恐怕早就对其有意。
随即又想到哥哥的婚事叔母做不得主,如果同杏林赵家结上姻亲,身后便有大族支持,又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纵然叔母如何谋算,想必胜算也不大。
看过种种,她也看开了,婚姻不由人,喜不喜欢固然重要,利益面前也在考量预算,身在高门大户,就是身不由己,但是又有必须要护住的东西,就看郑林初如何抉择了。
只道:“的确,这是一个顶好的方法。”
不妨汪为舟又摇了摇头,“其实这一切的关键是王爷,只是王爷不知为何,一直在纵容王妃,态度古怪,也探究不明。”
怎么会这样?郑殊岳记得郑渊这人,张口闭口就是祠堂祖宗的,断不会将王位拱手给他人。
汪为舟又呷了一口茶水,“不说了,小王女昨日派人来打听昌平,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郑殊岳道:“萧晏去了昌平,听说纪桓川受伤了,纪桓川的长子纪明宇让萧晏前去协助作战。”
汪为舟放下茶盏,面露惊愕,昌平的战事大乾准备了许多年,此次一战,那是必赢的局面,怎么会呢?
郑殊岳接着道:“昌平的事情有些棘手,我们这边没有人了解情况,我也不便多问,先生,想想办法去查查,我同萧晏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想我在侯府能站稳脚跟,对哥哥也会是助力。”
对于郑殊岳的话,汪为舟是难得的赞同,他早就想说了,他打听过萧小侯爷,这人深得圣心不说,同皇后娘娘也是十分亲厚,要是能用好这条姻亲关系,对小公子也是助益良多。
而且,他还听说此次萧晏同王爷达成了互市的条件。
稍一思索,就道:“我会安排人着手去查探。”
郑殊岳点了点头,只要是与郑林初有关的,汪为舟便会十分上心,她有些感慨哥哥的用人之道。
得了汪为舟的话,郑殊岳也就离开了四井胡同。
回到明安堂后,就让连翘去取来账本。
李嬷嬷不知道郑殊岳这一天经历了什么,只觉十分欣慰,面含笑意,忙在一旁给郑殊倒茶。
账目简单,除了从冀州带来的嫁妆之外,其余就只是成婚时收的贺礼,她一一看过。
其中她居然发现皇后娘娘派人送了一对夜明珠,一对和田玉如意,一对玉连环,一对金镶玉手镯,一套鎏金累丝点翠头面,一套银烧蓝嵌宝石珍珠发簪头面,一座临水街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