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下床打开了门。卡罗尔跟在他身后,简单和雷古勒斯打了个招呼。
“雷古勒斯,你还好吗?”
“他好得很,克利切有的是办法照顾他。”
西里斯的语气酸溜溜的,还夹杂着一些怒气。卡罗尔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态度。雷古勒斯倒只是弯着嘴角,自顾自走了进来。
“嗯,我挺好的。”
“那你们聊。”
卡罗尔起身时摸到魔杖,顺手就对着自己用了个闭耳塞听咒。
她从清醒过来就在疑惑克利切究竟带他们来了什么地方。
既然雷古勒斯也在这里…卡罗尔环视一圈,从周围的布置来看,十有八九是布莱克老宅。
西里斯看了一眼她打量着四周的样子,收回视线的那一刻,眼里的温度就逐渐降了下来。
他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克利切和雷古勒斯上楼的背影。
女巫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躺在地上,垂落的棕色长发彻底挡住了她的面容。
可西里斯怎么会认不出她。他不知道卡罗尔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只感觉自己的血液几乎要在这一瞬间倒流。
不管是什么…那都是她原本不需要经历的事情。
西里斯一直觉得是自己打乱了卡罗尔规整的人生。
他知道卡罗尔的内心也和自己一样向往自由,可十五岁的西里斯会为了追寻自由赴汤蹈火,会对并不热衷于冒险的人嗤之以鼻。
而二十一岁的西里斯,即使被家族除名也仍旧活在有色眼镜里。他不在乎,但他认为让卡罗尔和自己并肩的代价,总归不应该是让她受伤。
西里斯双膝着地跪在她身边,颤抖着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在感觉到手边温热的气流时,西里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抱起卡罗尔就熟门熟路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西里斯知道,他被除名后这个房间和杂物间没什么区别,平时也不会有人进来。
但西里斯现在不得不时刻警惕着。他把卡罗尔轻轻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角,就又变回了阿尼玛格斯形态。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以阿尼玛格斯形态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东躲西藏,时刻等待着凤凰社的命令,也等待着手上的戒指传来她的消息。
西里斯觉得自己很擅长等待。他可以为了一口食物在饭店后厨转悠好半天,可以在临时的住处一层层慢慢加上保护魔咒,可以坚持着盼望胜利的到来。
西里斯就这样趴在她的床边,等待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能再度映上自己的身影。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样无法言说的,不停在心底翻涌的刺痛;这样让人手足无措的,像是心脏都在下坠的错觉——叫做心疼。
他也许还是没那么擅长等待。
不然怎么会在看见她睫毛颤动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摇着尾巴扑上去了呢。
雷古勒斯对摧毁魂器的过程轻描淡写,也没有提起自己原本要只身赴死的打算。他只说放在机关里的假魂器一时半会不会被发现,让西里斯抓紧把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
“你知道吗…”
卡罗尔正凑在墙边端详墙上麻瓜女郎的海报。雷古勒斯垂下了眼,轻轻笑了笑。
“我一直很羡慕你。”
西里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你都和家里人的要求反着来,母亲骂你就扬长而去。”
“敢爱敢恨真好啊,西里斯,但我做不到。”
“即使母亲抱住我的动作用力到像在发泄,即使站在我面前的她对你的叫骂也从来没有停下——我感受不到爱,但我做不到否认她的爱,做不到丢下自己作为布莱克的身份。”
“我得用尽一生去守护这个家族。所以我向往权利,向往力量,所以我加入了食死徒。”
这恐怕是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以后,西里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凝视他。
在西里斯眼里,他的弟弟曾经是他被监禁的童年里唯一的玩伴,但终究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和其他布莱克没什么不一样的斯莱特林。于是他曾经理所当然的认为,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也只是因为血统狂热。
“你在后悔吗?”
“谈不上后悔。”
雷古勒斯抬起眼。那双和西里斯近乎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睛里,看到的终于不再是他愤然离去的背影。
“当初我选择加入食死徒,现在我选择把这一切告诉你。我和你一样,不会为自己的任何选择后悔。”
西里斯迎上雷古勒斯坦然的目光。
他们都姓布莱克,一样偏执,一样傲慢,连身体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
西里斯选择反抗,雷古勒斯选择顺从。多年后他们又殊途同归,虽然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但终究走在了同一条路上。
“她对我说,黑魔王一定会倒台。”
西里斯当然知道雷古勒斯说的是谁。他有些意外,印象里的卡罗尔无心参与巫师界的纷争,对这些事情的关心也仅限于希望认识的人都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