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的声音几乎要散在风里。

“我好像也没有完全学会怎么爱人。我只是爱你，所以一直以来都全凭本能去对你好…”

“我给你的…是你想要的爱吗？”

西里斯确实不太会爱人。

他冒冒失失，做事横冲直撞不计后果；他心高气傲，不允许任何人给他追求自由的伟大事业添乱；他脾气暴躁总是大喊大叫；他内心深处并不认同众生平等；他亮出獠牙把示好的人类通通驱散。

西里斯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除了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所有走近他的人，在看清他的样子后一定都忍受不了他。

他忽冷忽热，他阴晴不定，他蛮不讲理。他最听不进声泪俱下的责骂，那总能让他想起鸡飞狗跳的布莱克家族，让他在冲动地想要把乱七八糟的关系都通通斩断。

西里斯对卡罗尔也是这样，有过冷落，有过疏远，有过恼怒，有过争吵。

或许她也有生气过吧。可偏偏卡罗尔没有指责，也没有离开。她只是平静的一次又一次出现，要他控制自己无处安放的坏情绪，要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西里斯，我不奢求永远，你随时都可以提出结束这段关系。

“但我们的开始和结束，都要清清楚楚。”

西里斯点了点头，又使劲摇了摇头。

不要结束。才不要和她结束。

所以他学会收敛脾气，学会尊重站在身边的她，学会收起利爪和獠牙，俯身用脑袋蹭蹭她的头发。

“我和你有一样的顾虑，西里斯。但是对于你的问题，我永远都会给你肯定的回答。”

爱是最伟大的魔法，邓布利多对每个学生都这样说过。

只说爱的话太单薄了，可爱这个字又太沉重了。

没有标准答案的事物总是既让人手忙脚乱，又让人兴奋不已——至少对西里斯而言是这样。

如今的他，不再害怕去接受他人的爱，也终于开始尝试着去给予别人自己的爱了。

“那么…”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回握住她的手，眼里的迷茫逐渐由坚定取代，卡罗尔甚至从中看见了那股熟悉的、冒险前的兴奋。

“当作是和你一起的、一个新的尝试，好像也不错？”

“嗯，我也觉得。”卡罗尔冲他笑了笑。

莉莉的孕肚一天比一天明显。卡罗尔和西里斯往返波特家的次数日渐频繁，詹姆斯和莉莉的其他朋友也时不时会来造访。波特家因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热闹了不少，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的降临——这注定他将会是一个活在爱里的孩子。

“你一定想象不到詹姆斯一开始打算给孩子起什么样的名字！”莉莉拉着卡罗尔低声抱怨，“ ’詹姆斯和莉莉做过爱的证明’？我敢说如果真的起了这个名字，孩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转头认他的教父做亲爹。”

“所以你们商量得怎么样？打算起什么样的名字？”卡罗尔笑了好一会才顾得上问她。

“男孩的话就叫哈利，女孩的名字我们暂时还没想好…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薇尔莉特（Violet）？和你一样用花来起名怎么样？”卡罗尔也不太会起名，随口给了一句提议。莉莉却是惊喜地看着她，似乎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哇…是我没想到的思路！卡米莉娅（Camelia）是不是也很好听？我回头就和詹姆斯商量一下！”

1980年7月31日，詹姆斯和莉莉的孩子出生了。

莉莉终于不用再纠结紫罗兰和山茶花哪个寓意更好，哈利·波特就是这个男孩最终的名字。

西里斯很喜欢哈利，经常在院子里变成黑狗逗他开心。卡罗尔则是和詹姆斯一起照顾着莉莉的身体，偶尔也帮他们挑选一些哈利的早教用品。

一个普通的周末，凤凰社的成员被召集开会。卡罗尔刚安顿好睡着的哈利，众人就幻影移形回到了客厅。

“怎么了？”

气氛似乎格外严肃。莉莉的眼眶泛着红，詹姆斯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那个预言说，父母曾三次从黑魔王手里逃生，且生于七月末的孩子会成为打败黑魔王的救世主，两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西里斯荒唐地笑了出来，“简直不可理喻…哈利还只是个婴儿！”

“或许七月末有其他的孩子出生，不一定是哈利呢？”卡罗尔也拧起了眉毛。

“我们当然这样希望。”莉莉颤抖着声音，“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哈利…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当然，我们都会保护哈利…”

卡罗尔握住了莉莉的手，大脑快速消化着自己听到的信息。

从邓布利多口中听到的预言，可信度显然在众人眼里翻倍式增长。

但预言终究只是预言。魔法部有成千上万没有应验的预言，所以只要还不到最后一步，任何细微的变动都可能造就改变结局的蝴蝶效应。

此刻他们能做的就是努力去抗争，去推动一切可变动的因素，赌它能影响预言中未来。

“蓝尾巴说得对。”

一直沉默着的詹姆斯好像在一瞬间成长了不少。听完卡罗尔的话，他皱紧的眉头总算放松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坚毅。

“完全相信那个预言，就是默认了既定的结局。”

“我们不能放弃——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得看看到底是他黑魔王手段硬，还是我詹姆斯·波特的脑袋更硬！”

“叉子！别说这样的话。”莱姆斯出声打断他，语气里却显然也带着同样的决心。

卡罗尔看着逐渐变得斗志昂扬的社员们，心脏一点一点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沉了下去。

那个荒唐的，曾经被她在星空下预见的结局，又不可抑制的在这时被想起。

去对抗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那个人，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没人知道他们赌上性命的决定能有几分胜算。

事到如今她也做不到熟视无睹，只希望正面对决的那一天来得再晚一些，希望这个预言根本就是毫无可信度的胡言乱语…

希望房间里睡着的哈利，今晚也能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