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渠走上前去,并未有要跪地行礼的意思,脸色仍旧冷峻,仿佛两个人的角色完全倒颠了过来。
向南循支撑着身体,看着面前的君与臣……这让她一下想到了以前学过的历史和看过的影视剧中,那些功高震主的君臣们,应该就是这般的情境。不过这个皇帝,真的是离羽澈和周渠的亲生父亲吗?怎么看,都不怎么像。
“这位就是向侯爷家的女儿吧?”羽离皇帝的目光看过来,目光一下有些愣神……“都说向侯的女儿有着闭月羞花之貌,今日得见,所言非虚啊!”一句话,让身旁的王贵妃一下黑了脸。
向南循刚要对着皇帝行礼,被周渠疾步走来一把拉住,顺势将她“藏”在身后,语气略显慌乱道:“皇上谬赞内人了!她只不过是生了孩子的妇人,哪里比得过贵妃娘娘国色天香。”
羽离皇帝自知这位太尉大人甚少有夸奖人的习惯,自然明白周渠的心思。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勿要多想。这婚是朕指定的,岂有再反悔的道理?来,将圣旨确认了,你们就可以回太尉府中了。”
周渠立刻拉住向南循,眼神凌厉道:“别磨蹭了,先随我去把字落了!”
向南循挣开他的手,心中仍是不情愿。
“为什么非要逼我做不喜欢的事?你也恋爱过啊,应该知道失去一个人都多痛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不能别这么折磨我吗!”
周渠一时间没了主意。是啊,面对她的质问他的确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得破罐子破摔!
“没错!本官最大的爱好就是爱折磨人!尤其是对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只好把矛头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果我是你,我要先活着!活着才有希望,而不是在这里讲这番狗屁不通的大道理。”
“那是你还没有真正爱过!”向南循眼中含泪……“你不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有多深刻入骨……就算你得到了我又能如何,我的心永远都不在你那儿!”
“本官根本就不在意!”他手指着龙台上的皇位,不顾一切道:“这个世上还没有我周渠想要而得不到东西!就连这宫中皇位……我只是不喜欢而已。如果我想要……”
“咳咳……爱卿!言过了啊!虽然向郡主不是外人,但朕还是羽离的一国之君。君臣之礼还是要有的。”在周渠面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帝竟也要礼让于他。
“你到底落不落字?!”周渠不知觉地提高了声音。
还没等向南循回答,一旁的王贵妃往前走了几步道:“看样子,太尉大人与向郡主还有些误会没有解开。实在不行,等向郡主考虑清楚了,再来也不迟。”
周渠的冷眼循声看过去,冷峻的眼神让王贵妃一下闭了嘴。悄悄躲在了羽离皇帝身后,马上抱怨道:“我就说不来嘛,圣上偏偏让臣妾来,你看这下好了,把太尉大人给惹生气了。太尉大人的脾气可不比澈王殿下彬彬有礼,真是让臣妾感到万分惊恐……”
羽离皇帝拍了拍宠妃的手背,安抚道:“渠儿这孩子向来如此,朕早就见怪不怪了。时间长了,爱妃就知道他的秉性了。”然后转头又看着向南循道:“你们已经拖延了进宫谢恩地时辰,若是再磨磨蹭蹭下去,朕只好取消婚约了。”
她多想这个皇帝能作废他们的婚约!如果不是为了蒽儿,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恶魔!
“敢问皇上,如果确认了,还能不能改?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婚姻里的两个人一直都在一起。”向南循终于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话。
羽离皇帝听后,蹙起了眉头……“听你的意思是想事后反悔?朕就这么跟你说吧,朕的后宫佳丽上万人,要都是跟你这般分分合合的,岂不是把朕给累死?再说渠儿他性格坚韧,又心地纯良,你嫁给他为妻,究竟还有哪点不满意?再怎么也比你的亡夫陆君昊,好上千倍万倍吧!更何况渠儿的出身他……”
“圣上勿要忧心!”姚公公赶紧打断他的话:“大人与夫人关系好着呢,只是有些小误会还在闹别扭……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羽离皇帝听了,这才安了心。
“正常!年轻夫妻就是如此!爱卿啊,你的性子也该改改,熟悉你的知你所说所做并非本意,不熟悉的,可就冤枉大了!你们赶紧落完字回太尉城歇着吧!”
“走!”不管她愿不愿意,周渠攥着她的手腕,往龙台的位置走去。
渊虚殿,戒律堂。
跪在地上的离羽澈,看着悬空的画面,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恨自己此刻不在她的身边,更恨命运为何让自己拥有特殊的命格,连近在眼前的感情都无能为力。
“为师再问你一句,决定好了吗?再晚一步,任谁都无力回天了!你们的结果,就是双双灰飞烟灭,永生永世再无交集。”莫澜真人紧紧盯着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换了命定之人,虽结不成夫妻,但至少你们还可以再见到,那女子的命也可保下。她可不止只有你一个,你以为她能忍心放下自己的孩子?”
离羽澈绝望地抬头,望向天际,眼中泪光闪烁:“羽澈明白。只是每念及从此以后与她陌路,心便如坠冰窖……”
莫澜真人一下变得目光温和而坚定,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手并非无情,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护她周全。转换命定之人,虽开启了未知,但能保她平安无恙。为师虽不懂什么男女情爱,可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也是你保护心爱之人的另一番境界。”
离羽澈点头,“好。一切都听师傅安排。”然后默默闭上了眼睛。任眼泪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