蒽儿脾气发了好一阵子,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渠替她盖好被子,动作竟现少有的轻柔。
车辇外刘盈禀告说大概只要一炷香的时辰就能出城。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是羽离宫中还是别的地方?
周渠低眉思索,“那女人中毒不浅,羽离宫中太医水平太菜!一定是去了星澜山。对了,你父母不是住在星澜山上么?眼下他们的情况如何?药都送过去了么?”
刘盈心里一惊,赶紧回道:“托大人的福,他们已经全部得到了治愈。”
“这么快……”周渠嘴里邪魅一笑,意味深长道:“看来本官没猜错,他们果然上山去了。传令下去,尽快出城赶往星澜山,本官要亲自去处置那女人!”
刘盈噗通一下跪在车辇前面,对着周渠连着磕了三个头……“大人!卑职从来没有事情请求过大人,这次求大人网开一面,就别再追究向郡主的行踪了……”
“什么?!”周渠大怒!“看来你对那女人果然有不可说的想法!她是会什么狐媚男人的妖法么?一个残破之躯也值得把你们全部虏获!甚至连那个自诩清高的离羽澈更是……休想!本官就是要抓到那对苟且的男女……”
突然响雷炸地!周渠心中一惊,城内外都曾传,若是有谁在背后对澈王不敬,必遭天谴。他掀起车帘往外望去,只见方才被雷击之处,刚好是一颗古树,不时还冒着浓烟……
“花里胡哨一派胡言!不就不信天谴能奈我何!继续往前走!违令者,斩!”周渠并未被这阵势吓到,仍旧要按计划去往星澜山。
“大人!”刘盈上前拉住缰绳,“向郡主她不仅治好了感染毒疫的百姓,也治好了我母亲多年的伤病,卑职不能恩将仇报!她和澈王殿下的使命就是来守护羽离朝的,大人为何不顺应天意和民心,放了他们……”
“他们来守护羽离朝?那本官算什么?小丑么?!来人!将这造谣生事扰我军心的叛徒,拉下去斩了!”周渠怒火中烧,这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卫,居然有一天要护着外人?在周渠的人生信条里,逆他者,只有死!
前来的侍卫刚要把刘盈押下去,这时蒽儿搓着眼睛被吵醒了。她爬到车辇的窗户旁边,看着外头的情景,慢悠悠地说:“大叔你又要杀人吗?难怪我娘亲看不上你。换作是我,也不喜欢整天把杀人挂在嘴边的人。”
周渠看了一眼被押解的刘盈,抬手示意侍卫将其放开,只是目光中仍是没有溶解的火焰!
“这次去往星澜山,你就不必跟着了。等我处理好一切再回来定你的罪!”说完便派人将刘盈押了下去。
蒽儿望着雨幕,舒了口气,“听到娘亲跟澈哥哥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周渠冷笑,“你的放心未免太早了些。本官才不会让他们得逞!”
“有大哥哥在,你就是得逞不了。”蒽儿无比自信道。
“未必。”周渠拉下车帘,任凭外面的风雨交加。
离星澜山山顶大概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整个世界都被雨幕笼罩,朦胧而压抑。远处,那座本就巍峨的山体,此刻在雨水的侵袭下,更显陡峭险峻。
山壁被雨水冲刷得湿滑无比,裸露的岩石泛着冰冷的光,每一道沟壑都像是被利刃划过,幽深而狰狞。从下往上望去,山体几乎垂直而立,与地面形成近乎直角的夹角,让人望而生畏。
若是只有离羽澈一人上山,整座山最多用不了半炷香就可登顶。如今有了心中挂念之人,从开始攀爬到现在,足足已去了三天的时间。
由于体内的因毒渗透,向南循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为了不让同行的离羽澈看出端倪,一路上故意有说有笑。他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几次借机想要背她,却被她“无情”拒绝。说什么荒山野岭的,男女授受不亲,有违礼数。
“你身体已是虚弱不堪,为何还在意礼数?”离羽澈有些生气地看着她。
向南循沉默不语。她知他的灵力为救百姓流失太多,自己若是再拖累他,万一出事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山顶?”她故意岔开话题问。
离羽澈望着隐没在云山雾罩中的山峰,如实回她:“照此,至少还要三天。”
向南循一听,完全泄了气。自己曾带领医学考察队到珠峰,世界最高峰也没这么难爬吧!她扶着湿滑的树干停下来,一边压住胸口一边喘着粗气……“我还是生死有命吧,不能再连累你。你也说过,就算见到你的师傅,也不一定能治好。我想回月城去找蒽儿,起码临死之前能再见她一面……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