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被选中了,她兴奋地将好消息告诉姐姐,她太兴奋了,以至于忽略了姐姐脸上沉重的表情,等到正式公布那天,妹妹换了身新衣服,准备迎接她新的人生,却听到了姐姐的名字。
她气愤,怨恨,觉得姐姐两面三刀,背地使计抢了她的位置,情绪上涌,她不愿再听姐姐的解释,自顾自地将姐姐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和她一刀两断,两人从此再无联系,期间数次姐姐都托人带信给她,可她一次都没看,直到传来了姐姐的噩耗。
姐姐她疯了,莫名其妙的疯了。”
“是不是天道好轮回?当真是报应不爽啊!”
“一个能从亲爹锅里带着妹妹逃出来,还能笑着安慰妹妹别怕的女子,竟然因为主家斥责她几句,罚她跪了一夜疯了。
能不是天道降罚吗?”
一抹讥笑出现在晴月脸上,她笑着笑着,一滴泪却从眼角落下。
“天道好轮回,天道好轮回。”
“好一个天道好轮回。”
她眼中一片赤红,身形颤抖着,紧紧抓住了轿檐上的穗子。
“林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
等待总是格外的漫长。
滴答,滴答。
几滴汗珠从晴月脸颊边滑落,滴在泥土里。
她的手随着汗珠的滴落抖动,似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她看向远方,从林若草答应她帮她一个忙离开后,她就一直翘首以盼。
太阳一点点破开晨雾,照耀在晴暖的轿子上,红色轿穗在阳光里摇来晃去,红的刺眼。
晴月伸手握住了那个轿穗,用力一扯,一根穗子被她扯了下来。
红色的,细长的,像是手心里的密密麻麻的脉管。
她和阿姐身上留着同样的血,她们密不可分,血肉相连。
她们也会同生共死。
轿穗被紧紧握在手心,身后传来阵阵急切的脚步声。
晴月似有所感的回头一望,正看见林若草抱着一个铁盒子朝她们奔来。
喜婆哎呦哎呦地抱怨着:“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阵阵抱怨声中,林若草逆流而上,晴月看着她的身影,突然想到了好多年前,她浑身是伤的阿姐捧着一小块黑馒头从人流中朝她跑来的场景。
“晴月,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
“小妹,快,快吃,阿姐好不容易抢到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泪水弄花了晴月的视线。
她朝着虚空伸出了手,似乎想接林若草手里的东西,又似乎是想握住她阿姐的手。
手在空中握了个空,她恍然惊醒,扯出一抹笑:“好阿姐,这次换妹妹替你抢个公道。”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极快地朝着一直跟在轿子旁的箱子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箱子猛地一震,大红色的箱盖被震开一角,让内里的东西得以窥见一丝天光。
喜婆慌了神,她大喊着:“快快拦住她。”伸出双手朝她扑去,旁边抬轿的轿夫都不管轿子了,将轿子随地一扔,也朝着晴月抓去。
晴月用尽全力推着那红箱子的盖子,可那盖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竟沉的吓人,纵使晴月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推动它。
一双手紧紧掐住晴月的肩膀,扯着她的皮肉把她往后拖。
她死死抓着那红木箱,挣扎着不让喜婆把她拽走。
喜婆尖利的指甲陷入她的皮肉,她一边掐磨一边咒骂着“臭妮子,看你一路乖觉还当你真是个伶俐人,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说着,一把掐住她的头发往外扯,头皮撕拽的灼痛感刺激得晴月红了眼,她一只手死死抓着红箱子,另一只手则在地上摸索着。
不远处的林若草看到这一幕心急如焚,可她离晴月还有些距离,再加上其他挑夫有意无意的阻拦,迫使她无法快速赶到。
而晴月也没想她能赶过来救她,她摸索着在地上抓起一块碎石,尖利的石块划破她的手心,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滑落,和石块一起重重地砸在喜婆的手上。
喜婆哎呦一声痛呼出声,她下意识松开了手,就是这一松懈,让晴月挣扎了出来。
她站起身,捂着鲜血淋漓无法用力的手,看着四面八方朝她冲来的彪形大汉,她眼里闪过一抹决绝。
一阵大风刮过,裙角飞扬间,她如同飞蛾扑火般,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红箱子撞去。
“不要!”
林若草看出了她想要干什么,她一跃而起,飞身朝着晴月所在的方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