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陵还在兴奋着，完全忘记了他不放在眼里的姜南现在已经将老帮主救下。

林燕生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现在不是感激的时候，他看着炎陵，浑身气势骤起，铺天的热浪朝炎陵涌去，却轻柔而精准地避开了战场上的三个孩子。

“炎陵，你的对手是我。”一声沉喝将炎陵从兴奋的情绪里拉扯出来。

炎陵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被火焰劈头盖脸地糊住。

“不可能！”炎陵退到房间中间，看着空空如也的凳子，声音陡然变得尖细，“我的无极绳呢？！”

他阴狠的眼神锁定已经站在奚仰峰和许尽欢身后为他们疗伤的姜南身上，“是你！你把无极绳弄到哪里去了？”

无极绳是阴风楼五宝之一，据说是楼主从东城主那里得到的，来自地下城的异能武器。六阶之下在这件宝物手里都翻不起水花。

炎陵像是被人兜头泼下了一盆冷水，这无极绳是他借着出来执行任务的档口，花重金从楼里借出来使用的，要不是有那绳子，尽管他如今有第二异能，也还真不一定打得过林燕生那老东西。

如今却被个三阶的小犊子顺走了。

炎陵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似的直直朝姜南看去，聚拢的火焰攻击和精神攻击也同时射了过去。

*

楼下的张建此时已然力竭，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伤口，血也泊泊得往外冒。

那前帮主带来的党羽不少，此时也已死伤一片，张建仍然倔强地守在楼梯口，不肯后退半步，仿佛他守住的，就是当年的小妹一般。

“休想…从这上去！”他上前几步，将还在对他发射异能攻击的几人掀倒在地，沙包大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张建眼前逐渐模糊，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小妹朝他跑来。

“哥，你看我新编的花环好不好看?”

*

“张叔怎么还没醒？”许尽欢问姜南。

姜南看着呼吸平稳，面容也放松的张叔，想了想，说:“或许梦见了重要的人吧。”

鬼知道她赶下去看见一摊形似不规则肉泥的张叔倒在地上的时候有多绝望，姜南难以接受才相识的伙伴一夕之间殒命。

好在张叔还剩一口气，姜南耗空异能将张叔从鬼门关拉了出来。

今晚一定要吃十颗柳叶果好好补补自己逝去的头发…

她的杰西卡，她的露丝，她的杰克…

姜南扼腕。

奚仰峰此时也端着一盆水进来，他轻轻为张叔擦拭皮肤上的已经干涸的血渍。

姜南这才记起少年在看见张叔倒在血泊里时那着急又破碎的神情。

她想，如果张叔真的死在了战斗中，这少年怕是会愧疚一辈子。

许尽欢察觉出了空气里的沉闷，刚想说什么打破这氛围，就见奚仰峰放下手中的毛巾，低下头，闷闷道“小姜医生，之前邀请你加入飞云小队的事情，就当我们没说过…”

自从回来后，他每每想到险些丧命的张叔，就开始后悔自己的轻易许诺。

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负担任何人的生命。

许尽欢想说什么，却在奚仰峰的眼神下闭上了嘴。

是啊，他们现在连保护自己都费劲，又怎么能说去保护别人这种大话呢。

两人都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姜南明白他们所想，她觉得自己很幸运，穿来异世所遇到的几个朋友，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可姜南不需要谁为她的生死负责。

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张叔，姜南指了指外面，“我们出去说吧。”

天幕低垂，明明才过了晌午，外面已经阴沉得像是傍晚。空气中升腾起了泥土的气息，暖暖的，闷闷的，还带点青草的涩。

姜南看向天空。

要下雨了。她想。

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奚仰峰和许尽欢，“为什么又想要我退出呢？”姜南开口。

奚仰峰和许尽欢看着面前的纤细的少女，她平视着他们，虽然是个问句，但黝黑的眼睛里带着的都是了然。

许尽欢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姜南时，她躺在床上虚弱发白的嘴唇，想起她虽失去记忆，仍在天鸣村努力生活的样子。

她想，小姜医生应该有更广阔的未来，而不是因为她的自私而踏入危险重重的迷雾里。

甚至，就连奚仰峰也不该和她一起的。

姜南见他们不说话，轻叹道“是因为害怕危机时保护不了我吗？就像张叔那样?”

二人抿唇，点了点头。

确实，在与老帮主合力打败炎陵后，奚仰峰和许尽欢感到了难得的开心和成就感，却在看见倒地的张叔和为治疗张叔力竭的姜南后荡然无存。

“我不该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把你和小峰都拉入危险里的…”许尽欢喃喃，“我不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