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婉再醒来时,最先入目的是绣着金线的柔丝纱帐。
这是哪儿啊,看样子不像家里。
“娘娘,柳小姐醒了!”
身侧传来一声焦急中带着惊喜的声音,柳玉婉闭上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嗯,也不是檀香的声音,娘娘?难道是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可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玉婉思绪开始回溯,事情都想起来了,就是这人,怎么总感觉漏了谁。
“婉婉”
她好像听见自家娘亲的声音了,还有皇后娘娘的声音,但娘亲怎么会来皇后娘娘的寝宫呢?
柳玉婉睁开干涩的眼睛,费力的眨眨眼,试探性的挪动身子,麻沸散的药力过去了,此时,一点点微小的动作都会牵拉到伤口,她只感觉半边肩膀都像是被卸掉了一样。
皇后和高淑柔急忙上前两步,按下她的动作,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婉婉,好些没?”
柳玉婉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圆圆的杏仁眼瞪大,频繁地眨巴,想给自家娘亲使个眼神,幸而两人血脉相通,只一个眨眼,高淑柔便读懂了她的意思。
高淑柔抽出怀中的帕子,拭了拭眼泪,拉着皇后去了偏殿,柳玉婉的肩膀过了药劲儿,疼的厉害,又被钉死在了床上,动弹不得,柑橘很快端来一晚黑乎乎的汤药,说什么都要伺候她喝下去。
柳玉婉看着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古代的草药比现代的还要纯,熬出来一碗黑汤,那味道飘香五里,她忍不住在脑子里自我催眠,疼死也不喝。
高淑柔回来的很快,还带着个神色匆匆的檀香回来,皇后娘娘人美心善,赐了顶轿子和众多护卫护送她们回家,柳玉婉白着脸,虚弱的上了轿,伏在檀香心口上休息的时候,只感觉心脏砰砰的跳。
心率加快,呼吸困难,这情况得送去急诊转到心内了吧。
半个时辰过后,几人终于回到熟悉的宅子,檀香扶着柳玉婉回到闺房,高淑柔紧跟在身后,像护小鸡仔一样护着。
柳玉婉一回来,柳宅就热闹了起来,一众奴仆,熬药的熬药,做膳食的埋进小厨房,高淑柔红着眼眶给柳玉婉把药灌下去,半是训斥,半是心疼的说了半晌,直到柳玉婉央着她想要休息一会儿,高淑柔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走之前还嘱咐檀香好生照料。
檀香急急应下,又将屋里的婢女尽数支出去,最后只留下,躺在床上被苦汤药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柳玉婉。
世界突然安静了,柳玉婉睁开眼睛,想招呼檀香问问怎么回事,就被一声夹带着哭腔的惊呼吓得差点跌下床,定睛一看,檀香眼眶憋的通红,额上也大汗淋漓,柳玉婉起先只以为是天气太热,又干了太多活导致的,现在想来,怕是不是,甚至在轿里,那快的要命的心跳声,怕也不是她的。
柳玉婉当下心道不好,费力的挪动身子,倚在床栏处,把跪在床边的檀香提起来,心里也打着鼓,让檀香这个样子的,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最近这些日子,主仆两个可谓是足不出户了,外面没事,那就只有家里头那个定时炸弹了。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柳玉婉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件事。
要说倒霉,柳玉婉最有话语权,这边刚中了箭,捡回一条小命,家里就出了事,两眼一黑,柳玉婉觉得,还不如晕过去算了。
檀香抽噎着说道:“那天小姐你们去考核,我们所有的奴婢都在外围等着,但奴婢跟她们合不来,便想着去别的地方等着小姐,碰巧遇到守卫的士兵拦住了陈叔,陈叔跛着一只脚被推搡在地上,我看陈叔很着急,就使了几两碎银子行了个方便,陈叔说,说……”
把前因经过说完了,在结果这卡了壳,柳玉婉更着急了,“什么,庾锦书跑了?”
“差不多,陈叔说,一个黑衣侍卫说,奉小姐的命令要带庾锦书走,可小姐您之前下过死令,不管是谁来,都不能让庾锦书自己走,陈叔觉得不对劲,就一直悄悄跟着,就见那黑衣侍卫把庾小姐送到侯府门口就离开了。”
“侯府接了?”
“接了,一个侍婢接进府的。”
“可有看到是谁身边的婢子?”
檀香摇摇头,“陈叔是外男,寻常接触不到内宅,自然也不认得是谁身边的婢子。”
柳玉婉在脑中捋了两刻,当即说道:“走,带上陈叔,咱们去城北画家那儿画像。”,说着便自行更衣穿鞋袜,肩上的伤一阵阵的钝痛,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