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然刺了她一句后为她解释,“周世子家的庶二妹,周若嫤,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嫡小姐,这排场竟比寻常家的嫡小姐排场还大,不知收敛,这般嫡庶颠倒,周世子指不定脸上多无光呢,怎么好意思一口一个哥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母同胞呢。”说着说着便跑了题,开始评判起这个二小姐来。
其实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忠勇侯风流成性,家中美妾多,子女也多,可正经的嫡子却只有周若风一个,这位周若嫤就是府中第三位美妾生的女儿,年方十五,美貌承袭了她的娘亲,因着侯爷的疼惜,自小便养在亲娘屋里,这也导致,这位二小姐的做派和性格,也与她娘亲如出一辙。
只见,这位美艳的侯府小姐将如玉般的柔荑轻抬,伸出一根染了艳色丹寇的手指,指向柳玉婉的方向。
柳玉婉刚说完悄悄话,抬眸就看到这位小姐正用那三分凌厉三分嫌恶的眼神盯着自己,她反应半晌,突然意识到,难道,刚刚那话,是骂她的?????
“周二小姐说的是我?”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微颤,还有点不可置信。
这柳玉婉到底做了多少缺心眼的事儿?
怎么随便一个都是仇敌,怪不得进官学的路上,那只田园犬都冲她狂吠,合着柳玉婉已经欠到,连路边狗都要踢一脚的程度了。
周若嫤步步生风的走到柳玉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轻启朱唇,“不然还能有谁,谁还会如此不知廉耻,费尽心思想着去勾引已有婚约的男子。”
柳玉婉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仰头与周若嫤对视,她不是挑衅,而是,她脑子里正在搜索,原身与这位周小姐有何过节,按理来说,没什么大过节,应该不至于如此,可看这架势,明显是有点子事的啊。
到底是什么事,死脑子,快想啊。
柳玉婉轻蹙柳眉,专心致志的回忆。
周若嫤看着这张肤如凝脂,艳若桃李的脸就觉得气恼,只恨不得立刻刮花了她。
这柳玉婉虽然身份地位不高,但却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美貌,娘从小就跟她说,美貌和眼泪是对男人最锋利的武器,一定要保证,你的美,无人可比。
从小,周家里就没人比她更好看,就连爹爹每次见到她都会爱惜的摸着她的脸蛋,赞叹她的美貌,可自从来了女子官学,大家总拿她和柳玉婉比,更可恨的是,她竟偶然间听到哥哥们说,柳玉婉比她更美。
现如今,她看到这张脸就怒从中烧,一抹红晕渐渐爬上她细嫩的脖颈,漫上耳垂。
柳玉婉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觉得耳边有阵风随着冷气呼啸着,重重的扣在她的右脸,不过片刻,火辣辣的疼痛便自脸颊蔓延开来,耳边的惊呼声,辱骂声,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声音,全部被一阵轰鸣声隔绝在外。
她后知后觉的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柳玉婉体质寒凉,手脚常年如凉玉一般,她将手覆在脸上,冰凉的触感唤回了她一丝理智。
柳安然在她被打的第一时间就拉过她坐的蒲团,将她护小鸡似的护在怀里,嘴里还喊着,“周小姐这是做什么,就算治罪,也要师出有名吧。怎可无缘无故的伤我家玉婉的脸。”
官学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一情况吓到了,各个屏气凝神不敢多说一句,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孟仲斓暗暗绞着帕子,心里暗骂蠢货,也不知道一个庶女在这里逞什么威风,忠勇侯府的脸都被丢尽了。
柳玉婉的爹虽然品级不高,但确是实实在在手握实权,直接为皇帝办事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为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打人家女儿的脸,更别说,这还是个绝户之家,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那个莽夫爹可是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挥拳头的人。
孟仲斓侧身望过去,柳玉婉单薄的身子被柳安然牢牢护在怀里,漏出的半张小脸已高高的肿起来,与另半张脸的白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乍一看过去,说一句触目惊心都不为过。
手心冒出的冷汗,浸湿了一小块帕子。
这事,怕是……要捅破天了。
……
另一边,荣安提着书箱,鬼魅般的走到祁璟珏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只见他家公子的白玉折扇再度打开,嘴角挂上玩世不恭的笑,上挑的眼尾诉说着主人的好心情。
彼时,夫子正一手拿着策论,一手捋着白胡须,意气风发的准备授课。
一只脚刚迈进学堂,那位身份尊贵的纨绔子弟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还顺手牵走了他的好学生周若风。
而那周若风同夫子草草作了个揖,也跟着走了,再之后,所有的学子全都走了。
夫子气的胡须直抵地面,嘴唇乌青,颤颤巍巍的念到:“反了,反了,都反了。”
“老夫倒要看看,是什么事比老夫的课更值得一观。”说着便甩了袖子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