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半炷香时间过去,公孙青竹的影子都没一个。
她咬了咬牙,一挥鞭子,颤抖着喊道:“驾!”
马儿冲向了前方。
起先她还有些害怕,可随着一声声的“驾”,马儿疾驰,她感受到了风的力量,脸上的惊恐渐渐地化为兴奋。
公孙青竹压下速度,回头遥望,见洛梵意脸上只有兴奋之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二人日夜兼程,到了南柳只用了两天半,可谓是风尘仆仆。
洛梵意两世为人,除了上一世临死之前浑身是血,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这一次纵马驰骋,她虽然身上脏污,可心却无比畅快自由。
“你看,前方好生热闹!”洛梵意望着不远处的南柳城,发出一声惊叹。
只见南柳城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街边五彩灯笼随风轻摇,映出一片暖黄的光。
城中广场有一颗参天巨树,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和红绸,发出醉人的香气。
树下许多青年男女正在跳舞,他们身穿靛青色的南柳服饰,绣着各色花卉,银铃叮当作响。
城中还有许多小摊小贩,在街道两旁叫卖,有水果糕点,也有木叶花背,时不时还有烟火升空,好不热闹。
洛梵意一时之间,有些看得痴了。
公孙青竹见她眼中映着灯火万千,问道:“我记得朱垠城除夕时也很热闹,你没去过吗?”
洛梵意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毫无自保之力,父亲自然不会允许她下山。
公孙青竹见状,利落地翻身下马,向洛梵意伸出手:“下来吧。”
此刻他的双眸灿如星辰。
“老板,今日是什么节日,这般热闹?”
洛梵意随手拉住一位摊贩,满心好奇地问。
摊贩见他们牵着马,面容疲惫,便知是赶路的外乡人。
他脸上露出自豪之色:“这几日是我们南柳的跳花节,二位来得正是时候。”
“跳花节?”洛梵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摊贩笑着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南柳每年二月都要过一次跳花节,跳日跳月,祭天祭地,跳鼓跳笙,拜祖拜师。这城中的大树,便是花树,用于祭祀供奉之用。”
洛梵意听得入神,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摊贩见她感兴趣,又笑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尝一尝我做的糍粑,正是我们南柳当地的特色美食,价格不贵,二十文一个。”
他将面前的布盖子掀起,糍粑的香味瞬间钻入洛梵意的鼻尖。
这几日二人风餐露宿,原本因为有急事,并不觉得饿,可经过这小贩一说,洛梵意明显感到肚子有些饿。
“只要拿在手上就能吃?”洛梵意面露犹豫之色。
她从未吃过路边的食物,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摊主笑道:“正是,只要用这油纸包上,姑娘便可以拿在手中。”
洛梵意眼睛一亮,正要从腰间荷包里拿钱,公孙青竹却按住了她的手,对摊主道:“这价格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三十文两个?”
摊主脸色一变,嘴里嘟囔着:“公子可真会讲价,我们都是小本买卖,赚不了几个钱。这糯米都是自家挑出来的好糯米,油也是我娘子亲手榨的菜籽油,用料讲究得很。我们全家都吃这个,我夫妻二人每日丑时就要起来捶打糍粑,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你去看看别家的糍粑,我敢说绝对没有我的好吃。我们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大的要念书,小的要吃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一番话竟是将自己几十年的苦日子都说完了。
洛梵意听得有些动容,恨不得将荷包里的所有钱都拿给他。
公孙青竹按下她的手,心中有些无奈。
他也是面露愁容,对摊贩道:“这年头谁做生意都不容易。我二人风尘仆仆从外地来南柳,就是想看看南柳物产。不想南柳物价这么贵,一个糍粑就要二十文。我之前只听说南柳人热情好客,没想到做起生意来却这么黑心。”
摊主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这公子太会讲价,我便三十文两个给你。你瞧瞧,我一点钱都没赚。不过公子和夫人一看就是般配的一对,公子勤俭持家,夫人豪爽大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将糍粑为二人包好:“祝二位在南柳玩得开心,百年好合。”
洛梵意接糍粑的手一顿,面色绯红,急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他的夫人。”
说完,她责怪地看了公孙青竹一眼,想让他解释。
但公孙青竹只是一扬下巴,抱着臂看她,嘴角微扬。
很快,洛梵意便忘了这一茬,食物的热度传至掌心,让她食指大动。
二人坐在一棵花树下,此时月色正柔,夜风微凉。
洛梵意一边嚼着糍粑,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方才怎么知道他一定会答应你?我看他说得那么可怜,还以为他会不卖给我们呢。”
公孙青竹哑然失笑,但还是耐心地向洛梵意解释道:“这叫砍价。你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晓得也不奇怪。”
“可是方才他说得那么可怜……”洛梵意想起摊主的话语,有些不忍。
“那是店家卖东西的手段罢了。”公孙青竹见她表情可爱,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那你快教一教我如何砍价!”洛梵意吃饱喝足后,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