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们两家自此恩怨两消,桥归桥路归路,把婚约的事作罢,对你我都好。”洛梵意一步不肯退让。
蔺琅听闻此言,更是怒不可遏,她双手握拳,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有什么可高傲的,你不过是个修炼无成的废人,我兄长愿意娶你,是我的福气!”
洛梵意心中怒火也被彻底点燃,将手中把玩的杯子重重放在桌面上,她冷笑一声,回应道:“你们海漘蔺家的家教我今日算是见识了,这样无理的人家,我就是瞧不起。”
两人你来我往,争吵声越来越高,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洛诚见状,本就有些痛的头嗡嗡作响,站起身来大哄一声:“够了!”
二人总算停止了争吵,洛梵意见洛诚面色难看,连忙走到他身边搀扶,一边对蔺扶道:“带着你的妹妹滚。”
蔺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蔺扶一个眼刀严厉地制止。
“舍妹自幼性急,言语多有冒犯,还望洛姑娘海涵。”蔺扶微微拱手,神情间带着一丝歉意。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精美的瓷瓶,瓶身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显然是上好的丹药。蔺扶面露遗憾之色,轻声道:“本欲以此丹为见面礼礼,如今只能权作赔礼道歉之用。”
说罢,他将瓷瓶轻轻置于桌上,转向洛梵意,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你我婚约,已在月老灵庙前牵过红绳,求得上签,得佳命批注。若欲退婚,亦需至月老灵庙前,三叩九拜,毁绳断签,方可解此姻缘。”
蔺扶言毕,便带着蔺琅离去,身影渐行渐远。
洛梵意见洛诚面色沉沉,似有不悦之色,忙起身至茶几旁,为其倒了一杯热茶关切道:“爹爹,您慢些喝,顺顺气。”
洛诚接过茶杯,轻啜一口,随后轻拍洛梵意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梵意,依我所见,那等人家,你断不可嫁。蔺扶虽尚算明理,可他妹妹实在太过刻薄,不好相与。海漘山高路远,你若孤身远嫁,为父便是心有余力,也难以随时护你周全。”
洛梵意心中一震,这段话,父亲在上一世也曾对自己说过。
那时自己被冤为凶手,满心愧疚自责,不敢面对大师兄和小师妹,自觉无颜再留还城派,又被蔺扶表面的温文尔雅所迷惑,于是执意要远嫁海漘。
这一世,她终于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眼眶微红,含泪点头道:“好,不嫁,说什么也不嫁。即便一辈子不嫁也无妨,我要留在爹爹身边,为您养老送终。”
待到深夜,洛梵意早已觉得精疲力尽。
她躺在床上盘算着今夜之事。
从前她觉得蔺扶虽不爱自己,但起码是一个有道义的人。
但破除昔日迷障,她再看时,终于知晓蔺扶是个怎样的人,他明明,精明地很。
今日蔺琅那般刻薄的话语,蔺扶竟未加制止,想来不过是借蔺琅之口,说出他自己不便言明的心声罢了。
这蔺家分明瞧不上自己,却仍欲强拉自己过门,归根结底,无非是贪图与仙门宗派结成姻亲,攀附仙家。
可怜自己母亲,当年不知被蔺家施了何种手段,竟在月老灵庙前,为自己定下这荒唐的婚约。
念及此,洛梵意心中涌起一阵茫然。
母亲在自己呱呱坠地不久后便撒手人寰,父亲为免自己伤心,鲜少提及母亲往事,故而她对母亲的印象,几乎是一片空白。
然而今日蔺扶提及旧事,她又隐约觉得,母亲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往常那些爱搬弄是非之人常讥讽她年幼丧母,她却因愚钝不曾难过。
可方才议亲之时,她却不禁想,若有母亲在侧,自己这两世或许能少走许多弯路。
原来,这才是年幼丧母的悲哀所在。
正当洛梵意伴着这些纷乱的思绪,渐渐沉入梦乡之际,一阵细微的敲窗声悄然传来。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困极,梦中生出了幻觉,然而那声音却持续不断,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她强忍困意,披衣而起,握紧响玉簪,缓缓走向窗边。
推窗的刹那,洛梵意已摆出戒备姿态,准备迎战。却不料那黑影动作更快,几下便跃上窗台,及时架住她的胳膊,低声道:“是我,公孙青竹。”
洛梵意做势要关窗赶人,公孙青竹急忙翻身进屋。洛梵意没好气道:“公孙先生不是早就该离开此处,怎么大半夜翻我的窗?”
公孙青竹却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怎么,我来看看我的病人身体健康状况都不行么?”
洛梵意懒得理会他,直接倒头就睡:“我作为病人应该好生静养,早早休息才是。窗子就在那里,公孙先生请自便。”
“你白日里,怎么平白就被那芦苇妖所伤?”公孙青竹正了神色,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