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家古旧的老楼上，怀渡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听着怀家人一家圆满团聚，为即将到来的拜神祭高兴的准备着，他们说着团圆彼此问安，却没一个人提起怀渡，似乎在这个家里他从未出现过。

古旧老楼上的静默和不远处窗明几净的新房子里的欢声笑语形成鲜明对比，怀渡低垂着头，黝黑的眼睫在眼皮下投射出阴暗的影子。

“毁灭这一切吧。”心底有道声音说：“他们用你的命换来了这一切，他们从没有愧疚…”

“你看他们一点都不伤心，拜神祭呢，都没人替你上柱香。”

心底的魔鬼不停的引诱着怀渡，用他被忽视嫌弃的年幼过往，和那些被毫不犹豫放弃的绝望。

“你该杀了这些人的，这是他们该有的报应！”

心底的魔鬼在叫嚣，怀渡红着眼，但眼底是清明的，他心魔缠身离开这里，只能等小七过来。

白蛊苗族村里人这几天一直都议论着玄学协会的人来帮忙的事，很多人都不愿意玄学协会的人来他们一族的地盘，但却没办法拒绝。

他们满脸愤怒的检讨着玄学协会对白蛊苗族的不公平对待，在听说这次一同来的还有花祈远时，这种愤怒达到了顶点，以怀家、那达家为首的几个长老向族长出谋划策，要给明隗的徒弟一个狠狠的下马威，报当年被明隗以一己之力镇压全族的仇。

魔障缠身的怀渡刚从古蛊道出来后就听到了他们的商谈，当族长口中说出花祈远要来的消息后，怀渡忽然就有了压制魔障的力气，不管怎样他的小七没有食言，他还在这个世上活着，就够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

所以，他不能毁了这一切。

妖刀狠狠扎在胸口，鲜血渗进材质特殊的衣服里，怀渡面无表情的默数着数，十声以后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不见，他才冷淡的抽出刀刃，默不作声的擦干了上面的鲜血。

……

特调处特别定制的小房车停在蛊苗族村口，族老带着一众人下来迎接：“各位就是特调处的朋友们吧，失敬失敬。”

方恪笑容热情：“许久不见，那达族长风采依旧啊！”

族长面露疑惑：“我们见过？”

方恪很是热情的去握那达族长的手：“十多年前蛊女叛逃的那桩案子，我们处好几个同志都下了被迷魂蛊，是族长你出面解的蛊，那时候我刚好在外地出差，回来时只远远见了你一面，都没来得及打招呼，甚是遗憾呐！”

族长被他这过分热情有礼的一套整的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片刻才又笑着放开方恪的手，目光在其余几个人的脸上一扫而过后停在了寂身上寒暄起来：“这点小事劳烦了寂大师来一趟，老道惭愧。”

了寂道了声佛号互相见了礼后，族长身后就有一中年男人上前一步，脸上带着谁都看得出来的虚假的笑容说道：“你们是玄学协会来的贵客，按理来说应当好好招待才对。只是我蛊苗族有规矩，外来的蛊师要进我们村寨，必须得经过三关考验，考验过了才能进村，否则…”

之后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意思在场的人都懂。

申泽瞪大眼睛仓惶的看着说话的怀芮城，匆忙反驳：“族叔，这规矩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了，难道不是作废了吗？”

怀芮城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十足的不怀好意：“哦，是申家小子啊，怎么到外面没几年连族里的规矩都忘了？族规只要还写在祠堂里，刻在石墙上，那就必须得遵守，废不废是你这个黄口小儿说了算的？”

申泽张着口，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一旁方恪见状笑着拍了拍申泽的肩膀，态度很是和善：“年轻人忘性大，一时间没记起来也是正常。”

怀芮城冷哼一声，方恪又说道：“只是我们一行六个人，除了阿泽是蛊师外其他的都是道士，难道阿泽这个自家人进村你要遵守这条规矩？”

怀芮城看向花祈远，目光锐利如箭：“方道友这话未免也太不实诚，他就是蛊师，你偏说他是道士，难道是仗着有玄学协会撑腰就想欺瞒我们？”

花祈远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出是冲着自己来的，归根结底问题大约是出在自家师父身上，他不着痕迹的叹口气，心想着应该是那老头子把人得罪的很了，苦果大约得由他来承担。

不过，花祈远骨子里是个叛逆的，他看着面色不善的白蛊苗族众人，骨子里的恶趣味像是发酵的酒酿一样，一点点涨起来。